大明朝依旧是大明朝,太祖孙子的皇位、到了太祖儿子手里。事已至此,我朝亿兆臣民,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活下来的人该怎么办?建文帝既没,只能是太宗皇帝登基。那时候对抗太宗皇帝,又能起到甚么作用;想要国家无主,还是纯粹为了泄|愤?
在既定事实之后,那些依旧辱|骂皇帝的文官,造成了君臣对抗。太宗皇帝登基之初,动辄杀|戮,朝臣极其紧张。这样的形势下去,必定有害无益。朝廷最终要走向何方?只有君臣之间重新达成诚意,而不是泄|愤与敌视,大明朝廷方能延续。”
儿子胡穜看着父亲的目光,渐渐地多了几分尊重。
胡广道:“动荡一直延续到当今武德朝。今上登基后,其国策让朝臣多有不安,然而并未大肆清|洗朝臣,今上还多次投出了和解的诚意。让废太子那边的文官进入内阁,参与决策;礼部尚书胡部堂上请经筵,圣上也立刻照准。这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朝臣反其道而行之,对国家何益之有?
咱们不能得寸进尺,只有适当妥协,才能重建君臣诚意,平息这些年以来的动荡。我等既然未死,而身居庙堂,正该做这些事,此乃职责道义所在。”
胡穜道:“父亲忍辱负重,心怀天下,绝非解缙那等小人可以企及!”
胡广却冷道:“还没有你们的时候,为父便认识解缙了,他是怎样的人,我一清二楚。杨士奇家的人,一直在四处找人解救,解缙同是江西士人(赣党)、为何不为杨士奇上书求情?”
儿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解缙也怕牵连上废太子一党?”
胡广摇头道:“杨士奇的独子,平常为非作歹,还曾打死了人。但因杨士奇是废太子的东宫故吏心腹谋臣,应天府的官员便徇私了。解缙用甚么道理解释这件事?”
夫人趁机说道:“还是咱们家儿子好。”
胡广却正色道:“你不能惯着他!”
儿子忙拜道:“父亲教训得是。父亲之意,解缙清楚黑白是非,不全是小人之心?”
“那还用说?”胡广道,“朗朗乾坤,日月分明,圣上也不糊涂,庙堂上哪来那么多小人?解缙自有他的处世之道,与为父不同罢了。”
儿子叹了一口气,问道:“就算咱们家同意婚事,那解缙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胡广指着桌案上的御赐书法,“如果解缙只想与皇帝过不去,他为甚要投降太宗,又投降今上?”
“父亲言之有理。”儿子点头道,他还是一脸不高兴道,“小妹也真是不顾大局,为啥非得与解家的人来往!”
小娘胡氏委屈道:“难道婚约,不是父亲定的?”
胡广叹道:“事已至此,只能权变。为父不是怕他解缙报复,只是念及圣恩。他解缙整不垮我!太宗以‘太祖成宪’起兵靖难,今上以废太子无道伐罪;若谁以气节之名攻讦我,便要涉及这些问题,都是尸山血海之后已有的定论。而那些私传的闲言碎语,不登大雅之塔,别去理会便是,世人的误解自有消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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