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再次开口时,也没说面前的处境,他只指着远处的九顶山道:“那座山挡了视野,一出门就看见山,除此之外甚么都看不见。”
片刻后他有接着道:“不过就算翻过了九顶山,照样如此。这种地方是丘陵地形,过了一座大山,还有一座小山,视野难以开阔。”
妙锦轻轻点头,但没有搭话。估摸着她还没听明白、朱高煦究竟想说甚么,便未急着开口。
朱高煦又道:“有一种心病叫幽闭症,在密闭的地方呆着会非常恐惧。我没有这种感受,不过看见山却总是让我很舒坦。”
妙锦听到这里,抬头看九顶山,又默默地瞧着朱高煦的脸。
有时候人的语言不一定能叫人们听明白,但别人能通过表情和肢体能猜到一二;这也是汉人和土人来往时语言不通,却也能勉强交流信息的缘由罢?
朱高煦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反正他现在心情相当不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不只是山挡了视野这么一件事……
以前的他出生在内地丘陵地区的乡村,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时,家乡与古代的情形无异,牛耕、肩挑、土路、草瓦房。但他知道外面有汽车飞机高楼大厦。所以他一向对于身在山中的感受不好,而且对海有种难以名状的执着情怀,大概是沿海先富庶的缘故。但他站在山坡上眺望时,除了山就是山。
甚么都看不见,只能靠听说、猜测、想象。
妙锦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出神,“汉王定然能度过难关。”
朱高煦微微侧头,他的心思大概被妙锦猜准了。
“嗯……”朱高煦轻轻点头,发出习惯性的一个声音。
此时此刻,朱高煦确实心里很堵,他甚至开始质疑当初定下的战略是错的!
他带着那么多人翻山越岭、艰难跋涉地走了一个多月,几乎一仗没打,除了山还是山!时至今日进退维谷,前方重重阻隔,敌军仍在千山之外、更不知动向会何如。
而四川布政使司的大江南岸地区,多是山区丘陵,百姓并不富庶、人口也有限。朱高煦等两路七万大军,粮道被断,暂时虽然尚能维持,但时日一久,军粮征用肯定会出问题。
进军四川的主力如果不能有所突破,情况便十分难堪了……南面盛庸、平安只有正规军两万多人,贵州顾成蠢蠢欲动;张辅在腹背或许已经有所调动。西边沐晟部,照样兵力单薄,而今隔着崇山峻岭,两军极难联络。
多日来,朱高煦从不敢在将士们面前表现出丝毫动摇。但他内心里难免动摇,人有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把事情往糟糕的地方想,越在意的事越会这样。
他甚至想了很久,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方略,以便跳出这等境地。然而并没有甚么用,先前大伙儿在昆明已经商量好了,现在临时改变谈何容易?
朱高煦此时的脸色必定是十分难看,不知过了多久,他转头看妙锦时,见妙锦美目里的光也在他脸上抚绕。那对美艳的杏眼,饶是没有修饰,也十分漂亮。她穿着道袍,但难掩身段的美妙,髋部的轮廓、隐隐比肩膀还要略宽,腰身却是婀娜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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