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荐道:“只是圆铁疙瘩!”他比划着说道,“我在军阵上大寨里看得明白,那炮弹应该是横飞过来的,会在地上乱跳乱窜,一炮便能糜烂一窜人马。”
黎利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他沉吟了一阵,说道:“对了,我认为皇上若离开皇都、径直退到乂安,乂安也守不住的。”
(沿海由北到南,这边有三座城,清化、演州、乂安;演州大概在今越南黄梅,乂安大概在今越南荣市。)
阮荐忙问:“平定王有何妙策?”
黎利道:“本来我们依靠皇都大城固守,也能迟滞敌军。但柳升部奇袭十分突然,清化城防毫无准备,加上大越君臣仓促逃离、动摇人心;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守清化了,径直弃守为好,还能保存更多兵力。”
阮荐沉吟道:“那如果明国军追击过来,我们能走掉吗?”
黎利冷笑道:“船寇在北方大胜、占有东关等富庶之地,却有大股人马坐船前来,简直是奇闻;所以我们才没料到、实属正常,船寇们简直是脑子有病!他们那么多船,要上岸立足没有几天时间是办不到的,还得军纪严明调遣安排有度才行,否则极易混乱。等船寇聚集兵马追击,我们早就走远了。”
阮荐觉得有点道理,沉吟道:“难怪平定王看起来不太慌乱。”
黎利接着道:“我军向南退兵之后,不能守乂安(荣市),因乂安周围地势开阔、不利于我军谋划战术。而若是先守乂安北面的演州(黄梅),则可以在演州北面、凭借众多的山林与河水想办法;用诱敌伏击、各个击破等策略,不断消耗敌军锐气兵力,迟滞敌军的迅猛攻势。
如此部署,在演州北面的兵力、亦能从后方的演州城得到充足的补给。
演州的周旋,或许仍然无法击退船寇进攻,只能拖延时间。所以,与此同时朝廷应该派人去乂安城,叫乂安的文武押运粮草,循茶江水运到上游各处。我军要在山林中建立仓库、囤积粮食,并依靠乂安以西的陆年县城,以备随后的战事所需。
待演州的战事结束,各部继续向南撤退,边打边走。这时候不能再去乂安城了,正如先前所言,那边地势开阔,只利于船寇的精锐步骑强攻推进。
那时咱们要走乂安的西边,去往茶江流域,在陆年县周围、各处山林仓库附近活动;不断布置兵力伏击袭扰,再次与船寇周旋。若是乂安的战役仍然无法击退船寇,我军还能往顺化方向继续退兵。一场场战役下来,没有几个月能结束吗?”
黎利说得很流畅,显然他不是临时想出来的方略,而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他继续说道:“我军每撤出一个地方,便把剩下的粮草全部烧毁。经过如此多次袭扰阻击之后,必定会到雨季。一到雨季,船寇缺衣少食、病疫横行、道路泥泞。他们只能自求多福,能活着撤军就算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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