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曹福与杜二郎,带着黑瘦的阮景异走进了门口。阮景异已经没有穿囚服,他穿着一身明朝士庶常穿的巾袍,上前叩拜道:“罪臣叩见圣上。”
“起来罢。”朱高煦道。
阮景异谢恩,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地侍立在屋当中。
朱高煦也没急着开口。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甚么也没问,径直吩咐道:“旁边有一间耳房。阮景异,你到里面去坐着,别吭声。只要朕没叫你,你就只管呆在那里,明白了么?”
阮景异抱拳道:“明白,罪臣领旨。”
朱高煦又对曹福道:“你去把陈仙真,再带过来见面。”
阮景异听罢顿时驻足,转头看了一眼。朱高煦也将目光投过去,阮景异没有说话,再次迈步走进了耳房。
这个法子,朱高煦用来对付过段杨氏等人,两次都很有效果。他希望这回、也能得到甚么有用的内情。
朱高煦看了一眼杜二郎,杜二郎是锦衣卫的人,因为送阮景异才来到汉王旧府,起先不在这里。朱高煦便道:“杜二郎,你回衙门去上值罢。”
杜二郎抱拳一拜,执军礼道:“微臣遵旨。”
陈仙真就住在汉王旧府内,等着她的时间很短,不到一炷香工夫,她便进来了。
“圣上没有去园子里么?”陈仙真问道。
朱高煦用随意的口气微笑道:“去了,妃嫔们正在兴头上,朕在那里反而碍事。朕倒想起来,阮景异投降之后,忠心耿耿,不应该有二心的。你说他与黎利勾结,可有凭据?”
陈仙真摇头道:“妾身独身进京,事先不知这些事,哪里能准备证据呢?不过圣上若是叫人审问他,或许他会承认。妾身所言之事,绝无虚言。”
“有道理。”朱高煦一本正经道。
陈仙真又轻声道:“妾身有一事相求,请圣上不要告诉阮景异、消息来源,如何?以前妾身与阮景异一同为陈季扩差遣,本不该说起这些事。”
朱高煦不置可否,表现得依旧很平静:“那你为何又说了?”
陈仙真道:“阮景异此人,一向阴沉狡诈,十分危险。妾身担心圣上。”
朱高煦笑道:“你若早点是这样的心,朕也不会把你送回去。”
陈仙真柔声道:“以前陈季扩对妾身有恩,妾身不愿背叛他。而今陈季扩已不在了,唯有圣上、才能庇护妾身。”
朱高煦细心观察着她的眼神,感觉很怪异,那略显无神的眼睛里、仿佛压抑着甚么情绪。朱高煦见过别的女子,无论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人、还是仰慕他的人,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种很自然的好感、以及接受的感觉;毕竟寻常女子要自愿与一个汉子肌肤相亲,至少要身心接受才行。
然而朱高煦从未在陈仙真身上,有这种感觉,哪怕他曾经亲近过她。
“咳……”朱高煦侧目,看向了旁边挂着帷幔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