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轻飘飘的关心问话却像是原子弹爆炸一般,彻底引燃了庄烨的怒火,他生气地哼了一声,“余季,都多少年了,这个坎儿你就过不去了,是吧?再说了,那都是大人们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瞎掺和什么啊?你能掺和明白吗?你掺和明白了吗?你老整出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受气模样给谁看啊?怎么着,全世界就你最惨,就你最可怜,就你最无辜了,是吧?以前老爷子是最疼你的了,他现在病重,你不先想着去看看他,还要倒时差养精神,你脑子是不是TM抽疯中子弹了?喝了几年外国的自来水就忘了自己是TM怎么长大的了,是吧?”
大概是气急了,涵养一向很高的庄烨也爆出了脏话。
看着他胸膛不住起伏的模样,我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还有吗?这就完了啊?别停,继续啊。我无情我无耻我无理取闹,我白眼狼,我忘恩负义,我不是人……不是还有这么美好又契合我恶毒形象的形容词没用吗?你憋了五年的火,好容易见我一面,别轻易放过我啊,继续骂啊,要不要给你打几下出出气?”
我不怕死的把脸往前伸了伸。
庄烨见我一副挑衅他的模样,俊脸瞬间就黑了,拳头也握得死紧,如果我个人档案性别栏那一格里写得不是‘女’,他大概真要一拳呼到我脸上了。
我承认,几年不见庄烨在气势上成长了不少,至少这幅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已经足够唬人了。
只可惜过往纠葛太多,他这只孟加拉虎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张牙舞爪的Hellokitty而已。
“不骂了?那庄少爷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几句吗?”不等庄烨回答,我已经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请问你是我们余家什么人啊?我去不去医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我去哪儿做什么还要向你报告经过你同意啊?哦对了……”我装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阴阳怪气地补充道,“这么说有点儿不太公平,毕竟那位跟您还带着点关系,所以您也算半个余家人,是吧?”
庄烨的脸色一白,看我的眼神透着几分凶狠。
我哼了一声,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脸色,“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房,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懒得跟你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加戏份,装得好像跟我多亲密似的,你背后插刀子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说我无辜?我就是在电影学院里深造个十七八年,也只能在您的戏里跑个龙套啊。”
庄烨死死咬着牙,眼圈都红了。
我站起身,从容地冲他一笑,“谢谢你的早餐,也谢谢你来接我。不过庄烨……以后咱们俩还是少见面吧,免得坏了那点儿仅剩的回忆里的情分。”
我拿起手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子铺,刚好路边停着一辆正在下客的出租车,我飞快跑过去,一头钻进了后座。司机诧异地回头瞄了我一眼,操着地道的京片子问道:“您去哪儿暧?”
“先往前开。”
等车子开出几米后,我看到庄烨从包子铺里跑了出来,眼睁睁看着载着我的车开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远远的消失,我顿时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透亮的玻璃窗上映着我疲惫不堪的脸。
我错了。
以为不会改变的曾经,都在时光中逐渐腐蚀,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一切都变了,我们都不回到从前。
庄烨已经褪去青涩,不再是从前那个干净的少年。
而我也不是从前的我,至少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这个人一脸刻薄,已经完全失去了从前的美好。
司机迟疑着问道,“小姐,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我回过神。是啊,我要去哪儿啊?北京这么大,却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过了片刻,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说道,“先……随便去个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