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颤，熄灭了香烟。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说。
“松平一臣。”
声音响起的瞬间，她的身体僵住了。颤抖的呼吸清晰地传达到他的耳中，因为那个人的名字，还是他的回答，不得而知。
有些东西她没有必要知道也不应该知道。他本可以拒绝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因为从一开始答案就并不难猜。她意识不到这一点，而进行了可笑的推理、幼稚的臆想，以致内心凭空生出令人难以理解的恐惧。黑色长裙隐匿在黑暗中，勾勒了她的越渐凸显的腰身，她呼喊他代号的那一刻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他并不理解这种极度恐惧，所以并没有回应。
直到她拾起他遗落在时间洪流中的那短暂一瞥时，她的那种恐惧才得以消逝。她坐到了他的身边，做了一份自嘲的剖白。这份剖白很是完整，补充了大部分他没兴趣猜测的东西。
只是他依旧无法理解那种恐惧。
“我去看看vodka，说不定那个吃货现在。。。。”
“如果我刚才受了伤，你会怎么做。”
gin突然起身，抬手将修长的手指深入她后脑的发丝间。
山葵一阵惊异，抬手去推却被他柔和地化解。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竟让你思考了那么久。”gin淡淡地说道，与此同时，指尖感受到她颈动脉骤然加速的跳动。
【怎么，难道这和你有什么联系？】
【这里可不是想闯就闯的地方。。。除非有人引路。】
亲密实则冷漠的触碰，gin变了一个人，她无法理解他玩味的问题。
仅仅在一个小时前，他扼住了她的喉咙，眼中满是杀意与猜疑，巨大的力道将她扔向墙角，那一刻她似乎不会呼吸了，狼狈地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却不知为何想要跟在他的身后走向玄关，只是待她清醒时，他的背影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仿佛回到一年前，他连开15枪处决组织的叛徒，发现了一墙之隔的她，将她死死按在储物柜上。
他多疑，小心谨慎，绝不心慈手软，随着年月的增长，愈来愈深重。
她没有预兆地推开他，gin的手突兀地悬在空中，保持着先前抚摸她面颊的状态，他放下手，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她。
没有立刻从他的视野中遁逃，她以她自己的风格仍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平视着他胸口的地方，于是他上前一步。
她后退一步，始终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
gin眼底一暗，终于没了耐性出手抓住她，“既然你不回答，那么我来告诉你——你在恐惧。嘴上不肯回答，全身上下却都在暴露着你的恐惧，看来这真令你难以启齿，让你宁愿保持沉默都不愿编纂谎言。”
他低头看她狼狈而惊恐的样子眼中风起云涌。手掌直接覆盖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过于炙热的温度侵蚀着她的身体，气息已充斥了她的鼻腔。
“我承认，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您满意了，请放开我。”
午夜的钟声空洞地响起。
“不，我并不满意。”gin说道，“这份恐惧显而易见，我要完整的答案。”
他没有放开她，只是渐渐放松了双臂的束缚。他身上的味道太过复杂，古龙水，七星香烟，还有。。。
□□的硝烟味。
“告诉我，保持沉默时，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低沉地问道。
她别过头避开他的沉重的气息，看着他肩头的发丝，“你先。。。”
“不要试图和我谈条件。”gin说道。
“那时，在地下室时，你杀了一个人。” 她屈服了，开口说道，“不是一枪毙命，而是以疯狂的速度放出所有子弹，哪怕那人微弱的哀嚎已经消逝，也不作片刻停歇。”
在他的怀中，她闭上了双眼。
“十五枪——所有的子弹——这就是伯·莱塔·的最高待遇吧。。。。”
血腥的场面在她的口中又一次重现，gin看着她，墨绿的眼眸中暗涵了不知名的情愫。
“你知道的不少。”宁静过后，他淡淡地说道。
随后，墨绿的眼眸中又是一片冰冷。
他残忍嗜血的样子深入了她的骨髓，很多人有着同样的恐惧，她只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她心中另有所想，立刻收敛了情感的流露使之朦胧的教人无法一眼看穿。
他将手伸向她的脖子时，她颤抖，害怕被认作叛徒；他开枪时，她冲了出来，害怕门外的人和martell有一样的下场。
却想要改变他的想法，不切实际地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终究没有任何令人期待的东西。
“叛徒的下场只有一个，如果你为此恐惧，那么就牢牢记住这句话。”
他说，随后松开了她，转身离开，然而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于那个人，你称他为‘前辈。’我不知道你问了他什么。。。只是你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开了枪。。。。”
gin停住了脚步。
“一个长辈，一位老者，或许。。。他曾经被你所敬重、信任。。。即使身中两枪，没有求饶，没有哭号。那时，那种口吻，并不是一个叛徒的口吻。。。。可是背叛组织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或许。。。你是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她的声音平淡却柔和，断断续续，不断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停了一会儿，她最后问道：
“那个人是你的亲人吗？”
昏暗中，他宽阔的后背没有一丝颤抖，无动于衷地在暗夜中僵直着。墨眸中的惊异早已褪去，没有杀意，没有暴虐，没有任何情感流露。
不，她和那些人不一样，绝不是其中之一。
他终于看穿了她，看穿了她希望之下的真正奢望。如同她的希望一般，苟延残喘地留存着。从某种程度，是他一直默许着它的存在，放任它一点点成长，使得如今她用希望包裹奢望通过欲言又止的话语，试探性地、一点一滴地流淌进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转过身面对她，没有言语。她抬起头试图从他的眼中寻找答案，却发现他只是在凝视她。他高大的身形压抑着她，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终于明白她不会找到任何答案，意识到她不该问这些东西，忽然立刻低下了头。
“对不起。。。”
“我没有任何亲人，以后也不会有。”
“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值得我相信。”
“不饶恕任何叛徒，也不会有任何叛徒能够得到我的饶恕。”
“你也是一样。” 他的声音渐渐消散，他的气息渐渐消隐。温热的指尖意义不明地短暂地划过了她的脸颊，随着他转身步入黑暗，他远离她，没有任何东西得以弥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