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照过的石像依旧坚硬无比,却因一股暖意而悄悄开裂,永远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那一刻gin抬起头凝视着吊灯中展翅翱翔的飞鸟,突然觉得斑斓的羽翅是那么得耀眼,美到他想要伸出手将它呵护在掌心中。
山葵纪之看着那双向上凝神的墨绿色双眸默然不语。
金色的长发,高高的颧骨,这个男人的西式长相中带着一丝东方的柔和,他曾在与他的初见之时透过他的外表揣测过他的出身,在脑海中浮现出上世纪西方人云集的横滨港和无数个遗腹子。
羸弱的Z·F,低迷的经济,离散的家庭,还有火拼的□□。
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在他环规四周的眼眸中看见了叱咤风云的凌厉,却也在同样的眼眸中发现了他看向他女儿的似水柔情。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人生的苦难和磨炼中探知出人性的邪恶和善良,这个男人必定在过去的年岁中观看过这个世界的繁华与萧索。
他说他生存在一张危机四伏而又牢不可破的尘网之中。
却要在这尘网中撕开一道缝隙送人归去,哪怕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
为什么呢?
在黑暗中前行,本应选择一条平稳安全的道路。
直直面向前方,本不应该关心沿途所遇之人的去留。
【毕竟,我不会跟你们走。】
带着脸上那道旧疤很旧了和眼底那个新伤,他究竟丢下了什么,又怀揣着什么,向着远方的黑暗继续前行?
他会想些什么?
他知道他曾经开过一枪,可以再开一枪又一枪。
为什么不呢?
季子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丫头。
为什么不呢?
就在那一刻,山葵纪之前倾着身子拔下火红的布塞子,任由酒香从青瓷坛子的开口中飘扬而出。
Gin接过那人递来的小杯,与之举杯对饮,一饮而尽。
坛子的另一面是一个手执书卷的书生,站在庭院的芭蕉树前引颈张望,正对着背面临窗而立的闺中小姐。
“中国客户带来的绍兴女儿红,本以为只是一个空有噱头的特产,没想到后劲十足。”山葵纪之面带微笑。
“我们一家人一切安好之时,你会得到你的回报。”
他又说道:
“毕竟,我没有第二个女儿。”
Gin看着玻璃杯上白色斑点默然不语。
不用大碗,却只是用小樽特产的清酒玻璃杯,一人一小杯。
这个理智刚硬的父亲并非不通人情,只是对仅此一次的人情往来十分吝啬罢了。
山葵纪之凝视着琥珀色的液面,闻到了那“老酒”扑鼻而来的香气。
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占山为王种山葵的山葵家配得上在山下闹市开居酒屋的渡边家。而如果当初山葵纪之没有死皮赖脸地往他们家推销山葵,或许渡边侑子根本就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暗送秋波的臭小子。
山葵家接手振兴了衰落破败的居酒屋,收养了父母双亡的渡边侑子和渡边隆一。
渡边侑子和山葵纪之在东京各自上了大学,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
最终,没有人觉得两人结为夫妇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