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于休休说:“我不怕。”
医院那么恐怖的活人她都看到了,冰棺里安祥的死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挽住于大壮的手,尽着“朋友女儿”的本分,一直跟着他们去陈放室。
看到遗体,唐绪宁再次趴在冰棺上,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唐文骥一言未发,搂了搂儿子,看着冰棺里那个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沉默许久。最后,只是重重一叹。
“你走好。儿子有我。”
……
第二天,汤丽桦几个仅有的朋友,还有汤伟力一家都过来了,送她最后一程。
简单的送别仪式后,人就进了焚化炉。
除了上学的于家洲,于家三口也来了。
火化室哭声震天。看到汤丽桦被推进炉子,向来心硬的苗芮哭成了泪人,一张一张拿纸巾,又一张一张湿透,双眼哭得红肿。
于休休陪着妈妈,一直递纸。
难过,但哭不出来。
“别哭了。妆化了。”
“……老娘,嗝,今天,没化妆。”苗芮拭着眼泪,声音呜呜咽咽,“不都说祸害千年在吗?你汤阿姨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前后不过几个月,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人就走了。
于休休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没有告诉她,汤阿姨临死前还念叨她的名字。
……
墓地是汤丽桦生前买好的,孤伶伶一个独墓,没有预留唐文骥的位置。
下葬那天,于家村水库来了不少人。
来了这么多悼念的人,唐家找了个酒店,摆了十来桌,做答谢礼。
自从唐文骥出事,他已经许久没在于家村水库人群里露面了。
汤丽桦的事,是老村长通知大家的。
人一死,如灯灭。大家说着节哀,讲的都是汤丽桦生前的好,没有人再提起老唐家那一桩桩破事。到是有人唏嘘,可惜了唐家和于家小儿女的婚约。
原本好好的两个家庭,一个调头,命运就不一样。
于休休埋头吃东西,只当不知。
众人说说闹闹,看不出什么悲伤。
大概汤丽桦也不会想到,除了她的儿子,在她死之后,哭得最狠的人,会是苗芮。
于休休一边吃饭,一边照顾着苗芮的情绪,发现她又偷偷落泪,赶紧递纸。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喧闹。
有人尖声在喊:“哎呀,阿南来了。”
“是阿南来了!”
于休休手一顿,扭过头,顺着人们的视线看过去。
霍仲南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衬衣搭配黑色的领带,挺拔的身形高大精致,两条腿看上去笔直修长,整个人优雅得体。要不是他脸上沉重的表情,添了几分葬礼的严肃,倒像是从海报上走下来的偶像男主,英俊得不太真实。
“唐叔,绪宁。节哀。”
霍仲南伸出手,微微佝身。
唐绪宁目光冰冷,一动不动。
唐文骥双手握住他的手,紧了紧,“里面坐。”
霍仲南点点头,径直朝于休休那一桌走过来。
随同他前来的两个保镖,自动排开,站到远处。
于休休看着他走近,咬着筷子没吭声,到是旁边的人,一个个纷纷起身,招呼着他,阿南阿南的叫,极是熟稔。她老妈就更是过分了,直接把位置让出来,由着他坐到于休休的身边。
“阿南,以为你不来了呢?”
“来的。有事耽搁。来晚了。”
“唉!坐吧坐吧,坐下来说。”
大家都和他寒暄。
霍仲南随意敷衍几句,低下头来看于休休:“你什么表情?”
随着他的呼吸闯入的是申城十二月的冷空气,于休休揉了揉鼻子,无端打了个喷嚏。
“我该用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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