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让后,齐琅先反应过来,持剑向阿南刺去。
一让后,凌无风目光从风逝雪身上收回,转而去拉阿南。
一切发生在空中电光火石间。落地时,形势便变得一触即发了。
风逝雪靠着石壁没动作,眸光清清淡淡看着面前的人的背影,那是陆卿,他一柄玉骨扇停在眉心之前,扇上抵着一把银色长剑,那执剑之人竟是那身形纤细的黑衣少年。陆卿则面不改色,唇畔笑意盎然未落,轻飘飘来了一句∶
“美人何苦为难美人呢?”
身份被发现,少年脸色大变。
而其旁,阿南持短剑靠在石壁上,肩头被那一剑挑出了血花,凌无风在他身侧,仿佛只是虚虚扶着他,阿南却侧头对他道了声谢——若不是凌无风方才将他一拉弹指将剑打偏一寸,凭齐琅那用剑力道,难保他此刻不被刺出个大窟窿。
凌无风笑着摇摇头,手下劲风一扫,弹开了阿南脚下一群冥岭虫,看了看急忙应付脚下虫群的众人,看了看眼神阴鸷的齐琅,又看了看那边对峙着的风逝雪三人。微叹着再次摇了摇头。
齐琅看着阿南,笑得有些轻慢∶“为一个女人?值?”
“大丈夫有所不为,”阿南清澈的眼眸抬起,坚定而明亮,“有所,必为。”
陷他人于死难,是不为。
护所应护之人,是必为。
风逝雪当即一怔,忽而抬眸,眸中似破冰一般乍出无数冰晶碎光,感触有之,怀念有之,痛惜亦有之。好在她站在角落,陆卿也背身而对,她虽是反应最大的,却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齐琅脸色沉了沉,嗤之以鼻。凌无风听着却浅浅笑了,与往常温和有礼的笑意不同,此刻莫名多了几分真意。
陆卿闻言也笑,手上却不含糊,折扇一转,力度却像四两拨千金一样,让那精钢之剑也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剑,微荡的剑气连同陆卿那未散的气力扫过地面,不仅扫开一堆虫群,地面也留下了一道剑痕。
“两年前论剑大会上在下还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陆卿折扇扫过,道道凝实的白色刃气在冥岭虫之间爆开,炸出灰绿色的虫血,几乎能令人作呕的腥气弥漫开,他却跟漫步自己庭院赏花一般神态自若。
少年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姑娘叫楚萱吧?被陷害被逐出师门初月谷那个倒霉弟子。”
“你知道我被陷害?你为什么不出来作证?!”楚萱神情激动了起来。
“其一,我没证据,只是恰巧听到你师门中人三言两语的对话。”陆卿依然是笑着的,“其二,他们不在乎冤枉一个弟子,他们只想事情不闹大,找一个夜半曾出门的初月谷弟子,当那晚下药杀人那人的替罪羊而已。”
“就算我为你说话,也没有人会理。”
楚萱握紧了拳,清叱一声,手中剑晕出七八种幻影,剑剑直砍向脚下水中的虫群,那股腥气似乎更浓郁了。
密集地,缠人地,萦在人鼻翼间,恶心,苦涩,那是扼住咽喉要人窒息的冰冷记忆。
灰绿色的血液蔓延到石壁上,风逝雪却像没看到一样,她看起来仿佛陷入了狂风急流中心,面色却出奇地平静,若不是她眸中光影混乱交织,宽大袖口中握紧的纤细手掌微微在颤抖,谁也不能发现她的异样。
——他们只是想找一个替罪羊。
——来有什么用?有人理你?
真是的……
她抬臂遮住了眼,嘴角却勾了起来。
这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