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陆相时就不敢再把陆珩送的东西给别的任何人了。
钟文燕笑问:“红月,你十三叔还没有说亲呢?”
“没有,这汴京城的贵女成千上万,可是我那十三叔心如磐石,谁都不愿意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陆相时慢悠悠地说。
“难道他打算这辈子都不成婚了?”柳佩岚好奇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问啊,我那十三叔清心寡欲的,也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女子能入他的眼了。”陆相时说着,就有点感慨起来,心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庄瑾瑶望着那幅画陷入沉默。
钟文燕剥了一个橘子:“听说被关在刑部大牢的赵权在昨日在你十三叔审讯他的时候,忽然被一个狱卒给抹了脖子,这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陆相时赫然站了起来。
此时,刑部大院。
赵权的死让陆珩十分头疼,那狱卒是个死士,身份是假的,查无来源,狱卒的事不归他这个刑部侍郎管,以前也没有这个先例,所以他没有想到会出现狱卒刺杀的事情。
赵权死了,文德昌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次赈灾的贪污案,就断了线索。
今儿下朝后,皇上单独召见了他和秦咎,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漓江发大水,将豫州给淹了大半,豫州成了重灾区,朝廷拨下去的几百万两银子虽然被贪了,但既然银子已经找回来了,豫州知州赵权和户部尚书文德昌也已经死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秦咎当即就想劝皇上继续查下去,但被陆珩给拦了下来。
皇上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既然能让一州知州和当朝二品大员为他办事,身份绝对是超品级别,还有可能就是几位皇子中的一个,皇上不想查,兴许就有保护对方的意思,他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违逆圣心。
否则,最后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秦咎很想查下去,很想揪出幕后主使,贪污赈灾银两,害得无数百姓没有及时得到救济,豫州一带,饿殍遍野,这种人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
可陆珩将他拦下来,他也明白陆珩的好意,皇上命他们在今明两日结案,这件案子牵扯的人多,后续处理十分麻烦,非得陆珩亲自守着做结案文书才行。
秦咎也没离开刑部大牢,他心情极差,坐在旁边双臂环胸,闷不吭声。
陆珩这一忙起来就有点无休无止,天色不知不觉入了夜,等陆珩稍微忙完,天色已经黑得彻底,他问身边的黄杞:“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亥时。”黄杞回答。
“亥时……”陆珩笑容有点发苦,“怕是已经睡了。”
黄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敢多问。
陆珩回到定王府时已经是深夜,府里的长廊上点着灯笼,烛光悠悠,夜风寒凉,他先回望月居拿了个精致的檀木盒,将檀木盒藏于袖中,然后出了院门,入内院的垂花门。
垂花门已关,他轻轻敲了敲,守门的王婆婆帮他打开门,见是陆珩,躬身道:“十三爷,都这么晚了,您才回来啊?是去给王爷和王妃问安吗?”
“嗯。”陆珩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您真有孝心,不过王爷和王妃应该已经睡了。”王婆婆道。
“无碍,我在外面磕个头就回来。”他轻声道。
陆珩到了正院,夜深人静,正院的门已经关了,门外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敲门,转身走上长廊,长廊上夜风冷冽,他沿着长廊慢慢走,不多时便到了水榭。
再往前,便是陆相时的半月居。
陆珩忽然顿住了脚步,不再往前,再往前,就逾矩了。
他在水榭旁边的满芳亭里坐下来,手不由地伸入袖中,指腹轻轻地磨蹭着那个檀木盒,颇有点遗憾地想,也只能如此了,只能明日再给她了。
他苦笑。
耳边忽然传来衣袂的响动声,陆珩沉眼,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谁?”他冷声道。
昏暗的夜光下,衣衫单薄的陆相时从长廊木柱的另一侧探出一个头来,眼睛骨碌碌地望向他,轻而又轻地不确定地唤了声:“十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