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道:“起初我还担心她怕丢人,不愿去林府赴宴,我还得再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愿意去,真是合了我的心意,唾沫星子淹死人,就让她亲耳听听外面那些话,到时候她死了,谁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孟莓想了想:“娘,你还是要再劝劝爹,别到时候心慈手软,下不去手。”
“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现在咱们这一家子的名声都被她拖累,你爹的官儿本就升不上去,有了这档子事儿,怕是更难了,还有你跟曹侍郎家的婚事,要不是因为她的丑事连累你,人家怎么会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这边听溪已取了宵夜回来,正叽叽呱呱讲着从厨房听来的新鲜事。
“老爷和夫人都属意礼部曹侍郎家的三公子,二姑娘自己也愿意,可女方家不好上赶着,老爷就想托衙门里几位大人帮着去递个话儿,可托来托去,也没人愿意帮这个忙。”
闵嬷嬷哼道:“明摆着没谱打脸的事儿,谁愿意出这个头。”
听溪接着道:“夫人和二姑娘缠的厉害,老爷没办法,只好自己去拜会曹侍郎,到了曹侍郎府上,递了名帖,曹侍郎只让管家出来,把老爷打发回来了,老爷连曹侍郎的面儿都没见着。”
孟莳吃了几口莲子羹,觉得没什么胃口,便让给听溪和闵嬷嬷吃了。
“曹府诗礼传家,曹家三郎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是多少豪门世家的乘龙快婿人选,他们想高攀这门亲事,确是自不量力。”孟莳说。
闵嬷嬷和听溪连连点头。
沈氏出身青楼,扶正当了夫人,不过是近三年的事。孟济亭才疏学浅,人品荒唐,更是人尽皆知。而孟莓本人,无论才貌,都没有过人之处。如此境况,竟妄想与曹家结亲。孟莳摇摇头,不明白这家人究竟在想什么。
一转念,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几门亲事,也是荒唐无趣得很。
第一门亲,订的是翰林修撰李大人家的长子,论门户人品,当时都是说得过去的。订亲时蔡夫人尚在世,自认为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可蔡夫人去世不久,李家便退婚了。
因有了一遭退婚的经历,孟莳的第二门亲事便说得十分不易。最终,孟济亭贪图钱财,把孟莳许给江南一户商贾人家,收了人家不少聘礼。然而,几个月后,这门亲事也黄了。
退了两回婚,但凡有些名望的门第,都不再将孟莳作为正妻之选。最后这门,说得便是寒门小吏赵标。几日前,赵标将一封退婚信塞进孟宅门缝,随后连夜卷着铺盖跑了。
这几家退婚的缘由,孟莳始终不得而知。
烛火跃动,映在孟莳白玉一般光彩莹润的脸上。她挑着烛花,微微苦笑。这一桩接一桩的蹊跷事,倒像有人背后操纵着一般,莫非她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