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如此说,几位夫人的脸色都变了,慌慌张张地见了礼,带着女儿回到席上。跟谁争,也不敢跟皇后娘娘和公主争啊!
沈氏却是个没眼色的,众人退下去,她终于有机会到袁夫人跟前说话:“袁夫人大安,我是太常寺丞孟大人的夫人沈氏,这是我女儿孟莓。”
孟莓跟在她母亲身后,微红着脸,垂着眼睛,作出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
袁夫人白了她母女二人一眼,并不搭话。
沈氏不以为忤,堆上笑脸道:“我今日远远地一瞧见夫人,就觉得夫人美貌过人,满身富贵,一看就是出身王府的世家贵女,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的女子,及不上夫人的一个指甲盖儿,见了夫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袁夫人被她恭维得受用,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儿。”
沈氏得了好脸儿,越发笑得花儿一样,她凑前了两步,小声说:“我女儿从小就乖巧听话,虽说是嫡女,却一点儿娇气的毛病都没有,她日后若有福气,能进王府伺候王爷和公主,那就是我们天大的荣耀,我们全家都对夫人感激不尽。”
袁夫人扫了一眼孟莓,哼道:“我记下了,到时候想着你们。”
“哎,哎,多谢袁夫人!”沈氏喜笑颜开,孟莓也抿着嘴偷笑。
林绮和孟莳坐得离她们不远,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们府上这位沈夫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自己当了半辈子妾,现在还上赶着,送自己女儿去当妾。”
孟莳冷笑:“她从妾位扶正,当了夫人,兴许想着孟莓也能走她的路,有朝一日坐上王妃宝座。”
“哼,真会想美事儿。”林绮翻了个白眼儿。
“不过,”孟莳若有所思地看着袁夫人,指指自己的脑袋,“你觉不觉得,安西王的庶姐,这里有点儿毛病。”
林绮忍着笑:“我早看出来了。”
孟莳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大名鼎鼎的安西王,说不定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京中这些公主啊、闺秀啊,争来抢去的,最后一入洞房,发现嫁了个傻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林绮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张嘴,越来越不饶人。”
虽是说笑,孟莳今日见着袁夫人,确是连带着对安西王府也有了几分鄙夷。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外祖父膝前玩耍时,听尚书府的幕僚清客们议论朝局,说西川十州,只知安西王,而不知天子。
当时在位的,还是如今这位安西王的父亲,老安西王。几年前,老安西王在一场与西瀚国的战役中身陨,王位便传给他的独子袁烈。
袁烈灭西瀚国,一统西境,功勋彪炳千秋,威名已在他父亲之上。
然而,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乃是武将大忌。
西境既平,鸟尽弓藏。皇帝此时宣召袁烈进京,对安西王府来说,可谓祸福难料。
在这样的局面下,袁夫人身为安西王的庶姐,本该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的过日子,然而她却狂妄无状,目中无人,宫中赐婚的消息尚未坐实,她便四处宣扬。
孟莳暗想,如此不知收敛,不懂进退,哪里是正经的王府做派,这么下去,恐怕终免不了一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