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爷听了朗笑,向上座叉手为礼道“谢陛下。”回过身来,正色,“诸位,本王确是不能再喝了。然有一个人的酒,本王不能不喝。”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行至穆郡王的案前,“郡王,此番南征,重经百琅、岩色、鹿柏,本王心中……”
“百感交集。”穆郡王起身,动容,“一晃已是三十余年。王爷犹能南征北战,本王却是廉颇老矣……”
“是啊,三十余年。当初你随裕王在东线、我在西线,我们纵横南诏,会师勐洛……若无那时的我们,何来南诏近三十余年的太平?南诏的百姓至今还在说,我们是有功之人。尤其是你,”他为穆郡王和自家满上了酒,“深明大义,弃暗投明,若无你的指引,我和裕王侄无法在南诏险境如履平地。这一杯,我敬郡王。”他一仰而尽。
“王爷……”穆郡王皱眉。
镇南王爷自顾又满上了酒,“这第二杯,还是敬郡王。当年军中,我们肝胆相照,生死相托。袍泽之谊,此生莫敢或忘。”他再次一仰而尽。
“王爷,你这是何意?”穆郡王作色。
镇南王爷仿若未闻,再次斟酒。殿中鸦雀无声,众人皆觉出了气氛诡异。面面相觑中,却闻上座一声低长的叹息,跟着就见嘉德帝缓缓起身,也举着酒杯,“穆郡王,当年你背国弃乡,效我天启,义勇之举,朕亦莫敢忘。”他向穆郡王举了举杯,仰头慢慢喝尽,然后,松手,金樽落地。
“父皇!”
“陛下!”
惊呼声起,嘉德帝却只是缓缓落座,目光始终盯着穆郡王,无怒,然,荒寂。
穆郡王因金樽落地而起的慌乱很快敛去,怒视了镇南王爷,又盯向嘉德帝,“陛下,您这又是何意?!”
“何意你不知道吗?!”殿口有人应声。
“信弟?”宸王最先看出戎装进殿的是谁,讶声:虽为皇子,他们却自幼就被管束要敬重功勋老臣,元信怎贸然以“你”相称?还有,皇叔祖与父皇的态度……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宁王,宁王面如石雕,直望着大殿上相距三、五步对峙的穆郡王与镇南王爷,神情……竟与父皇颇为相似,再看左首的宜王,却不知何时悄悄退后,都快混迹于殿侍之间,面上……是悔惧?惊忧?宸王更加惶惑,却听元信在高声禀奏,“穆郡王二子、五子并家眷二十余口、四子及仨婿率家眷三十余口,分从北门、西北门乔装出城,现已被全数截下,如何处置,特请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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