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说,太子殿下出手,实在不可谓不准、不狠,他亦好生佩服。”昊琛眸光深邃:杜尚书讳莫如深,他不能深究,可看德琳的神情……,莫非她知道什么?杜尚书和太子之间显然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机密,她却知情?哪来的渠道?杜尚书?不可能,杜尚书若能告诉她,那即便不告诉日后的杜氏家长杜昭、这回亦会跟他说及:若说最初还可把整桩事视作突来横祸的话,不审不判羁押至今,他和杜尚书都想到这是皇家另有所图了……那日在天牢思谋脱狱之策时,翁婿二人是把所有的利、忌都摆出来了,那个时候杜尚书都只字未提,又怎会在那之前对德琳有所交代?既不是杜尚书,那会是……太子?!
昊琛心念电转,思及单骑夜入东宫、元成问明始末时的不以为然,“你做了这么些,人家也不知情、不领情,值得吗?”他淡淡回了句,“我心甘情愿。”元成再无一言——当时以为是被他噎的,此时想莫非是被戳到了痛处?还有他和容琳重聚后,他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什么“昊琛,行军打仗我不如你,若论到齐家安内……”这句话他未说完。当时他一心都在容琳身上,也未在意,仔细想来,太子殿下当时的神情实在古怪,黯然?自嘲?还是苦涩?昊琛沉吟,问德琳道,“二家姊在宫中,可听到什么消息?”
德琳微顿,慢慢道,“有安顺公主的缘故,又有将军参与平叛之功,秦少监和骆少师都说父亲和家人不会有性命之虞。”她父亲未说入狱的真相……,性命攸关犹自缄口,那是真的说不得,她便也不能提及……,世间至冤,是日月昭昭,还是逃不过苌弘化碧,“是以父亲不需上什么文书,只需……”
“棋入僵局,总要一方有所动作才能打破。”昊琛确信德琳知道些什么,而且显然不会说——自然了,他也不会问,因那必然是不能问的,“父亲的打算,我已禀报太子。皇家不日应会有所回应。”不意外看到德琳垂目点头,昊琛不再多言:太子会以绝密相告,心里对她是怎样的也就不言而喻,可对杜氏做到如此地步,他和她之间,哪还有可能?
昊琛心中怜悯,不复多言。容琳恰有许多疑惑,因问德琳,“昨日殿下说会安排我与二姐姐你一见,万想不到还能见到四妹妹!她怎会成了公主的?” 来庆余宫的路上李申只讲了大概——其实他也只知大概——容琳实在想不通因果。
德琳还不等说,却听殿口有人惊喜出声,“小姐?!”殿中三人循声一望,有人已急步而入蹲身行礼了,“小姐、三小姐,我是绿菱……”
“她还能不认得你是绿菱?”德琳轻嗔,心知是清双去寿昌宫找人过来伺候,可巧来的是绿菱,正好让她们主仆也见上了,“快把眼泪擦了,不然知道的是你久不见你们小姐、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我苛待了,你来找你们小姐申冤呢。”容琳看见绿菱也是喜出望外的,不过她一起身,昊琛便跨步过去扶着,看绿菱时眉头都皱起来了,德琳纳罕,淡淡笑谑。
“二家姊勿见怪。”容琳拉着绿菱叙话,昊琛一旁对德琳欠身,轻声说了两句话。“啊?!”德琳惊喜,顾不上赞她这妹婿真是精觉人——未曾着眼,却知她不快,及时解说,令她瞬间释然,只想到去看容琳。容琳对她含羞、满足地笑着,德琳过去拉了她手,姊妹二人轻轻抱了一下,都是由衷的喜悦。绿菱问了缘由,顿时一个劲儿地道喜,一面又苦恼,“哎呀这嘴这个笨,除了恭喜、贺喜,怎么就想不出别的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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