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木槿哽着应了,垂首坐回太后身侧。元成却站起来,对太后行礼道,“皇祖母豁达,孙儿景仰。王叔的后事,孙儿定会……”
“皇祖母很放心。”太后摇头,对元成道,“凡事你做就好了,不必过于想着皇祖母,事事都来回报。槿儿的长兄一心游学,次兄又生来体弱,他们的母亲无人帮扶,怕有许多虑不到的地方,太子此去,要多操劳了。”
“是孙儿的本分。”元成恭敬。
靖懿太后点头,从腕上褪下一串木珠,“这珠子哀家戴了许多年了……,你拿去,搁在他……里头吧。”
“是。”元成行礼接过。德琳低头,抑去泪意:太后说的,是棺木里头——为人母的,以随身之物,伴嫡子共往轮回之路……“皇祖母还有何吩咐?”
太后摇头,问明元成明日是从宫里出发,便催他快回去、天眼见就黑了,又嘱他千里远行定要小心。元成一一答应了,自元沔、木槿、骆清远到德琳便都起身欲送他。此前只目注太后的元成这才环视了诸人,抬手阻道,“都免了吧。你们……也都顾好自个儿。”元沔闻言便回去坐了,木槿站着未动,清远则只在原地行礼,德琳默默行至门边,打起了帘子——室中诸人的身份,唯她该当此责。
元成微滞,却是低头迈出去了,慢慢踱过外厅——正堂门口还有一道帘子,德琳还需快步过去再打起那道帘子。
别苑的屋舍委实不够阔大,短短的几步,路便已走到了头,眼前是张起的帘子,低眉垂目的女子为了照顾他的身量,尽力挑高了手臂,薄暮的天光映过来,仿佛能看到手臂纤细的轮廓,冷硬的心,再也绷不住,迈步出去的一刹,低声,“受累。”
他迈出去了,珠帘落下,碰出悦耳的琤瑽簌簌声,德琳有一瞬恍神,他,似乎说了句什么?很低、很沉的声音,宛似……从前……,然,他已迈步下了台阶,珠帘还在身后晃动着,能听到窸窣的碎响,她不由暗嘲自个儿是傻了,依礼蹲身,向那笔直行远了的背影道别,“恭送殿下。”声音夹杂在庭院里一众跪送的内侍、使女中间,杳杳,渺渺,即便有心,也难辨闻。
垂目回到屋中,元沔略略挑眉,似诧异她怎这么快就回来了,口中依旧在回靖懿太后的话,说先已叫人去收拾了几处空院落,即便三、五十人,也尽能住下了。德琳听了几句,方知清远今日起便要执子婿礼,为裕王守灵,方才已议定了木槿守前半夜、他守后半夜——明日杜太傅率宗亲重臣们来吊唁,木槿要有精神答礼才行。
德琳听的心中感佩,接着元沔话头说了明日湘、沁两位前来的事,元沔道这简单,郡主的西屋空着,那姊妹一块儿住着就行,倒是你……,想了想道,太后佛堂左近的挟屋清爽规整,和郡主的院落又只隔了个游廊,因问太后可使得?太后自道“你做主就好”。元沔随即起身,道“那我且领杜教习过去看看。”
德琳知她这是借由告退,一来太后像是有话要对清远和木槿说,二来她俩还未得着机会接洽,元沔自是要知道宫里的意向,才好把握行事的分寸。遂随着她辞了太后出来,听她吩咐两个侍女到太后门前伺候了,便将傅尚司要她转告的事逐件交代。元沔听到帝、后只在皇祠祭奠、就不过别苑这边儿了时未说什么,待听到后日云贵妃率宫眷和命妇来拜祭,不过当日来去,只在别苑用一顿斋饭,倒是点头,连说两句“这就好”。怕德琳不解,跟着道“女人事儿多,吃穿住用没一样儿不挑剔攀比的,别苑就这么大地儿、这么些人手,哪顾得过她们?依我心儿,一人三炷香,拜完了赶紧走是正经。”说着话已到了挟屋,指点着德琳看了,见德琳并无嫌弃简陋之意,才提起问道,“你未带随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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