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德琳因她难得一见的郑重而疑惑起来。
“就是……为什么没叫你当乐平公主的教习?”瑶筝到底还是问出来,看到德琳神色一紧,忙补充,“我不是说徐姐姐不好,我只是觉着……只是觉着你更应该是乐平公主的教习!”
“瑶筝——”德琳无奈地叫了一声,为最不愿思及的事被眼下最亲近的人贸然提起而苦笑不已,心知以瑶筝的个性,此时越是避而不谈只怕她越要刨根问底儿,反而更麻烦,遂先薄责了一句,“你这说的什么?幸好没有外人,不然你这话不能生出风波来?”看瑶筝瞪大眼了才又道,“你也是,皇后娘娘不都说的明明白白的了,你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嗯?什么话?什么时候?”瑶筝直眼儿,回想皇后娘娘都说过什么。
“娘娘不都说了教习的分派是依据各人所长和各位公主所需来的?”
皇后娘娘是在太子宣告完诸人归属后对诸妃嫔——当也含了诸教习说这句话的。德琳当时不过是在心中哂笑,此时却庆幸可以有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冠冕堂皇最大的好处是纵不被人信服,却也令人无从反驳,是以她无法用这样的说辞来安抚自个儿的心,却不妨碍她用它去说服瑶筝,“想起来了?”
“……是有这句话。只是,姐姐,你觉得能是这么个缘故吗?”
“要不你以为呢?”德琳对瑶筝露出一脸的不以为然,“你看谭玉君小姐精音律,而馨平公主好琴技,所以她们两个结成‘雅伴’;燕云秋小姐诸般技艺都有涉猎,性子又温柔敦厚,是以做了这里头年纪最小的怡平公主的启蒙;至于寿昌公主,你也听到说她热衷于对弈,你觉得我们几个人里谁的棋艺还比我更高一筹么?”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瑶筝的疑虑本来就是薄雾浅霜一般,德琳头头是道地这么一解说,又是那么一种毫无芥蒂的口气,自然信以为真,释然,“是我想得太偏了——我总觉得什么事在你这儿都该是最好的、最拔尖儿的,一旦不是就觉得哪里不对了。”
“你呀……”德琳轻叹,为瑶筝不加遮掩的赤诚之意而微微动容,“从前或许是那样子的,往后,”她笑了笑,“往后就得改一改这想法儿了……宫中可是‘最好的、最拔尖儿’的人扎堆的地方,谁也说不好谁突然就脱颖而出了……好了,不说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明儿还都有我们忙的呢!”
德琳说的“忙”倒不全是托辞——宫筵上皇后娘娘已知会过诸妃嫔,说宫中目下正忙于冬至节的各项事宜,故公主们的拜师之礼放在节后,这期间教习们先归凤鸣阁调配。皇后语焉不详,过后傅尚司把她们单留下来做了番交代,说明白了就是从明日起,她们要按时按刻跟着傅尚司熟悉宫中事务,此外燕云秋、韩颖、杜德琳三位要抽空儿跟骆清远大人精修茶艺,以备为“赛墨”大会助兴,徐若媛、谭玉君、陆瑶筝三位则跟着她,以备随时佐助。
德琳一提醒儿,瑶筝亦想起傅尚司说次日卯时就要到凤鸣阁听差,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不敢多耽搁,领着丫头回她自个儿的下处去了。德琳送了她回来,站在院中出了会儿神,回屋也未多言,叫墨莲帮着拆了头发就睡下了。
次日几位教习都按时到傅尚司处点了卯,傅尚司也未多话,叫副史先领着她们熟悉宫苑,于是副史领着她们从公主妃嫔们的寝宫到书塾、膳房一路转开来,直走得各位教习暗暗叫苦却不敢露出疲态,当中唯有瑶筝例外,还有闲心问副史,“姐姐,我们这到处看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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