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司卫民就撒手人寰了,快得让所有人都感觉出乎意料。
按照司卫民的意愿,他是在汉京火花的,其后骨灰会被带回老家。原计划徐苍是打算后面跟罗罗的首席工程师乔纳森一起去英国的,可临了发生了这件事,他肯定要将时间往后推了。
司卫民是商都人,第二天晚上,骨灰盒就随着车队送回去了商都老家。其实,如果坐飞机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但是,骨灰这种东西在空运的时候有些限制。
当然了,以司卫民的身份,木华航空有的是飞机愿意飞,但是司玲珑没有接受,还是坚持走陆路回了老家。
好在汉京回商都走陆路也不算太远,路上一众人轮流开车,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刚过十二点就到了目的地。
商都老家那边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了,灵堂什么的都已经布置好了,徐苍随着车队到的时候,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就围拢过来,各个痛哭不已,受到周围气氛的感染,徐苍也是鼻子酸酸的,前不久还看着好好的人一下子就走了,的确是难以接受的。
徐苍还有一些其他人员只是作为宾客,是不用披麻戴孝的。依着商都当地的习俗,明天中午要吃一席,晚上吃一席,每隔一个小时去附近的小庙上香,流程还挺复杂。
徐苍自然不用去跟着送葬队伍去小庙,他就负责吃席,然后偶尔帮帮小忙。不过,让徐苍感觉到惊异的是,这边在有人过世的时候竟然也有剪头发的习俗。
在徐苍老家维扬,如果有人过世了会让直系亲属剪头发,如果有蓄发的要求,稍微剪个一绺就行,没有的话,直接剃成寸头。
不过,对于宾客或者血缘较远的亲戚是没有这个规定的。然而,在商都这边,徐苍竟然也被要求剪了一小绺头发。
徐苍倒是不介意这种事情,只是觉着有些奇怪而已。
说实话,司卫民的年纪也大了,就算没有这出,估计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了。所以,大多数人只是对司卫民走得如此匆匆感觉到诧异与震惊,但是对司卫民的离开实际上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于是,在第二天中午吃席的时候,气氛就没有昨天晚上那般悲伤了。
司卫民的老家是在村子里,可没有什么大酒店,所以直接找了个空地,架起大棚,然后直接就在下面摆桌子,张罗饭菜的也不太用厨房,拉着个煤气罐就直接在旁边露天做起来了。
徐苍老家也是个小镇子,对这种农村风俗没啥反感,甚至还感觉一点儿亲切。
司卫民的直系亲属从昨晚就没有合过眼,早上六点就开始去上香,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太阳下山,整整十二趟。不过,徐苍看过去的那个小庙,走路三四分钟,却是不算远。
民航界的一些大人物都陆陆续续过来吊唁,有的忙的当天就回去了,等司老下葬的时候再过来。不忙的则是留在这边帮帮小忙,没什么忙的坐着也行。
按着农村的习俗,丧礼也是要大操大办的,越热闹越好,人多了,自然就热闹了。
司家在当地是大家族,根本就不缺人手的。徐苍象征性地帮了些忙后便是无事可做了。徐苍又不愿意去村里的小旅馆躺着,于是就搬了个小板凳,随便找了个地方往那儿一坐发呆。
喧闹的锣鼓声响起,徐苍知道这是上香的队伍又回来了。此刻,已经临近下午,去庙里上香的次数剩不了几回了。
就在徐苍无所事事之际,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凑过来,她头上戴了个包巾,身上着了厚厚的袄子,胖胖的,看起来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徐苍:“你是......”
徐苍忙是说道:“我是司老的晚辈,过来帮帮忙的。”
“哎哎,你会说话啊,活的!”中年妇女赶紧往着一个方向呼喊:“过来,过来!”
一时间,一大群农村妇女围拢过来。她们的打扮大同小异,而且很多都是手里攥着把瓜子花生,围在徐苍身边,一边磕,一边跟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打量着徐苍。
徐苍知道农村娱乐生活少,遇见外人就喜欢刨根问底,他老家的人也是这样的,但是,跟现在十几个人围住的阵仗还是比不了的。
“哎哎,小伙子,刚才我看你跟玲珑一直在说话,你们两个是不是......”
“你这小伙子怎么比玲珑还白,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小伙子。”
“不是说司家要招女婿吗,就是你吗?”
徐苍被问得头大如斗,哪里招架得住?
“姨娘,你们干什么嘛。”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司玲珑出来解围了。
只见司玲珑一身素装,左手提着油灯,这个灯一直到下葬前都是不能熄的。原本,这个长明灯应该是长子或者长孙提的,但是司玲珑的父亲已经走了,又是没有孙子,所以还是得让司玲珑来。
看得出来,司玲珑在司家的地位很高。一开口,一众农村妇女便是讪讪地散开了,但是看徐苍跟司玲珑两人的目光却是更加玩味了。
“不好意思,她们看到外人就比较.......好奇。”司玲珑在徐苍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将长明灯放到一边,歪着头,看起来甚是疲惫。
从司卫民病危到去世到现在送葬,司玲珑也就是车里眯了一个多小时,其余时间是半点儿没有合眼。
“你要不眯一下?还是能眯半个小时的。”
司玲珑摇了摇头:“一会儿还会有过来吊唁的人,我要去回礼的,还是算了吧。”
司玲珑说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徐苍,之前爷爷跟你说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答应的。”
“不用答应什么?”徐苍啧啧嘴:“事情都这样了,那就接受它呗。”
司玲珑认真地看向徐苍:“咸池分公司很麻烦,我不关心木华航空的事情,我都知道咸池分公司的事情。爷爷将这么大的麻烦丢给你......”
“没事!”徐苍摆摆手:“如果能好好处理,未尝不能因祸得福。对了,你后面怎么说,应该要回木华了吧?”
“是啊。”司玲珑低着头:“爷爷留给我木华的股份了,我后面还是得回木华的。”
突然,司玲珑脸转了过来:“徐苍,你想要木华的股份吗?”
“啊?”徐苍一愣:“不是留给你的吗?”
“我什么也不懂,那些股份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爷爷留给我的钱足够我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了,与其让那些股份毫无意义地闲置着,还不如给你。”
“这......”对于这种情况,徐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自木华航空成立以来,司卫民就是董事长了,这么多年下来,司卫民在木华航空肯定有私人的股份,而且绝对不少。
这些股份不是公家的,而是彻底私人的,对任何一个人的诱惑都非常大。
看得出来,司卫民原本是打算将这些股份留给司玲珑的丈夫的,他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孙女对从商没有什么兴趣,就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奈何,司卫民走得太快太急,临终前想将司玲珑托付给徐苍,最后也被拒绝了。
不过,这些股份兜兜转转似乎还是要回到徐苍手里。
徐苍组织了下语言:“玲珑,司老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在一块的话,才能把股份给我吧。那......现在的情况跟司老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一想到自己爷爷临终前将自己托付给徐苍的场景,司玲珑也不免觉得脸上发烫:“爷爷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现在那些股份是由我继承的,怎么处置也是我的自由。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爷爷他做得是有些理亏的。”
司卫民想要用木华航空的继任权将徐苍拴住,再以自己在木华航空的私人股份作为筹码让徐苍跟司玲珑强行在一起,这当然是有些自私的做法。
讲道理,以司卫民的品性是不太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在觉察到死亡临近,时间不够时,他只能出此下策。
“也没有什么理亏不理亏的。”徐苍倒是看得开,并没有太过纠结此事。对于自己所认可的人,徐苍还是会保持比较大的宽容度的。
而且,有些事情徐苍并非全是在安慰司玲珑而是实话实说。咸池分公司那事儿的确是有利有弊,收下这么个大麻烦的确会让他头疼不已,但是相应的,要是能将之镇压下来,那对整个春夏航空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补益。
要知道,即便是在相对贫瘠的西北市场,即便是在被总部持续抽血的情况下,咸池分公司的业绩依旧非常好看,这就说明这间公司以及龚跃这个人的商业价值还是很高的。
在国内民航市场上,最富庶的北方,东方和南方都已经被三大航占据,东北也是在国大航空的辖区内,徐苍想要发展只能向西。
等在西方站稳脚跟后,再徐徐图之。
而且,跟世人对西北贫瘠的固有印象不同,龚跃用事实证明了西北民航市场依旧有着不错的前景。而且,一旦徐苍将西南西北全部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那就意味着在像逻些这类的航线上,徐苍将会拥有极大的优先权,而非像现在一样,一天只能开一班。
要知道,逻些航线的单条航线收益已经冠绝整个春夏航空,简直就跟聚宝盆似的。
其实,西南或者西北还是有很多未被发掘的宝藏地的。像是逻些,像是景洪,这些地方的经济在国内不算瞩目,但是航线就是赚钱。
依靠着重生的优势,徐苍可以先手开发这些地方,抢占市场,所得到的利益不会比三大航的区域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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