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男女老少白天在外面开山修河种地挣工分,晚上就在一起学习一些红歌和语录,有时队里还有大戏看,只是戏里已经不是才子佳人,变成了和他们一样扎着辫子的大姑娘和穿着军装的小伙子。
金妹本就喜欢热闹,不拘什么戏她都爱看。因为这年条件不好,金妹一再小心,可树上的橘子开始慢慢变黄的时候,熟悉的嗜酸的感觉袭来,宿命般的,金妹迎来了第三个孩子。
往后的日子里,金妹常想自己几个孩子都是鬼精鬼精的,每次都挑在下半年粮食收获之后才来。
到第二年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只有附近的姐姐们来看望送来的几只鸡,长生离得远,如今出村要请假条,来回不方便,今年金妹去拜年都办了不少手续,孩子出生了明坤也没过去,只托人送了口信说金妹已经诞下女儿,取名春凤,小名阿春,说如今形势不同,走动麻烦,金妹和孩子一切安好,那边不必费心。
刚生下阿春的金妹浑身难受,跟婆婆再三说了暂时不想吃让留着那几只鸡先别杀,但婆婆还是义无反顾一天一只的杀,金妹身体难受,心里更是生气,一口都没吃,倒是两个孩子,平常很少吃到肉,闻着香味,端着碗跑到金妹床边不停地喊着:“我要吃妈妈的菜,我要吃妈妈的菜……”金妹无奈,两人你我一块的分,很快一碗鸡肉就被两个小家伙分完了。
为数不多的的几只鸡很快便都进了两个小家伙的肚子,等金妹身体舒服点想吃点鸡肉的时候,发现家里早就没有鸡了,只能每天将就着打两个蛋花汤,两个小家伙尝过鸡肉的味道,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端着碗到了金妹面前,都要吃金妹碗里的,金妹又心疼孩子,将碗里的鸡蛋也分给孩子,自己又去挖腌菜吃……
加上这年家里条件大不如前,阿春出生的时候婆婆没法给她抓药,连垫在身下的也换成了粗糙无比的火纸,婆婆说:“你这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都是老崽老女了,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用火纸凑合垫垫算了……”见金妹表情不耐,又说:“你要是难受的话……要不我去山里给你挖点羊角树根烧了洗洗吧?”这是当地山里常见的一种山羊角树,说是树根有祛风散寒的功效。
金妹将三次生产前后的待遇一对比,总疑心是婆婆嫌弃她这回生的是个女儿,所以待她大不如前,心里总不是滋味,说到:“你还是别去了,等下在山里绊倒了还要抽个人来照顾你!”婆婆讪讪的出去了。
整个月子期间,金妹心里是既委屈又难受,身下垫的火纸硌着不舒服,外加天气炎热,愈发感觉身下都似生了褥疮一样瘙痒难受,再加上稍微有点好菜就被两个孩子追在身边喊,只能天天吃着腌菜下饭,越想越心烦,时不时偷偷流着泪,愈发觉得是自己生的女儿的缘故,心想自己前面都已经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了,这一个女儿还这么不待见,加之大家都忙着做事,金妹心里的委屈无法述说,天天在家生着闷气。
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金妹都郁郁寡欢,在坐完月子出门做事后才好一点,但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经常暗自观察着二老有没有因为阿春是个女孩就苛待她。
堂屋里的箩筐换成了阿春,一连几个月,金妹倒也没觉得二老有什么区别对待,婆婆虽更喜欢立善,但对阿春该尽的尽也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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