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伯,听杜荷说您最近身体抱恙,不宜食荤腥,所以您就别觉得小侄小气,不舍得给您吃肉哈。”李宽仗着自己年纪小,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从不遮掩。
“殿下有心了。”杜如晦对李宽,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看法,他对待李宽的态度,最为明智:不主动亲近,也不会刻意疏远。
当李世民看着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心腹大臣们客套了一圈,却迟迟不管自己这个老父亲时,他的怒火,可以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二已经被李宽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给整不会了,此时的他,也只能尽力无视自家竖子,这位被冷落的老父亲,只能是自顾自的喝酒生闷气。
当李宽来到始终一言不发,面色悲苦的牛进达面前时,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
有着后世记忆的李宽,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位老将军的生平经历,更深知对方是何等的品性高洁,况且先前他们君臣之间的对话,李宽也听出了一个大概。
关中的蝗灾?
一直记挂着李二和某位草原舞王“三年之约”的李宽,此时才回忆起,贞观初期,这场恐怖的天灾。
不能让曾经的悲剧再度发生,这是牛进达的想法,对此,李宽自然也认同。
李宽将一碗雕胡饭放在了牛进达的面前,看着迟迟未肯动筷的牛进达,李宽劝慰道:“牛伯伯,就算忧心国事,也要爱惜己身,为国为民的前提,是自持一副有用之躯,您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把自己饿得没了力气,是您身为武将的失职,更是国朝的损失啊。依小侄看,您不如先吃饱饭,等有了力气,再去想办法,再去做事情,如此一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啊……”
“哗啦……”
李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喜食牛肉,正在大快朵颐的长孙无忌更是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张大了嘴巴。
房玄龄、杜如晦二人,此时看向李宽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这是我家的那个竖子?
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李二,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搞不好是被夺舍了。
“殿下……”戎马半生的牛进达,在听完李宽这番肺腑之言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此时也红了眼睛。
只听他声音哽咽道:“非是臣……非是臣……”牛进达哽咽半晌,才勉力缓缓开口道:“殿下,臣知道挨饿是个什么滋味,更知道人一旦饿久了,饿狠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臣只是不想, 好不容易盼来的太平世道,再度被天灾毁于一旦啊……”
牛进达说着说着,两滴浑浊的眼泪从这黑脸汉子脸上滚落,砸在他面前的那碗雕胡饭里。
李宽看着这样的牛进达,他沉默了。
良久,李宽神色庄重地站起身,望向牛进达道:“牛伯伯,蝗灾一事,我相信,有诸位伯伯在,加上……”李宽扭头看了一眼:“我那勉强英明神武的老爹,这次的危局,我们一定能平安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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