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琳森娜面带笑容,十分自然地抬起萨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看到对方毫不介意几天前二人之间发生的小小的不愉快,萨洛拉心底的石头仿佛也“砰”的一声落了地,她腼腆地笑了,灿烂如同金色的阳光,然后轻轻开口道:“很高兴见到你,海伦。”
“不是说对辩论赛不感兴趣吗?”海琳森娜问,“怎么今天又来公民剧院?”
萨洛拉低头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来看游\\行的,而且,这还是人生第一次。
“……算了,估计你也不是来听辩论的。”海琳森娜回头望了一眼人越来越多的入口,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拍了拍萨拉的肩膀道,“但要是你临时改变主意,我可以带你进去。”
“谢谢,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逛逛……”萨洛拉还没说完,已经有一个学生跑过来,在海琳森娜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很抱歉地朝她笑笑,示意自己应该走了。阳光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穿过剔透的茉莉花环,抚摸鬓间细碎的金发——抬眸的片刻,萨洛拉竟有一瞬的恍惚:那不是她曾经掉进的爱情的漩涡,这一点她十分确定;她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在某本书上读过的只言片语:我们应该爱美的东西,因为那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具荣耀的礼物。
海琳森娜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对萨洛拉微微一笑:
“就算不想听辩论赛,那也来预测一下结果吧……”
萨洛拉愣了两秒,随后跟上去,在地上随便捡起一块石子,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把它投入了左边的陶罐。
斐吕西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陶罐,他们已经被小小的骨牌堆满——那些被用作入场券的骨牌上镌刻着每位观众的姓名,按照今年的规则,凡是预测正确的观众,都会获得由橡树学园和海崖学园联合赞助的一份小礼物。
比赛已经开始,通往剧场的环形走廊上空无一人——大家的目光都被台上锋芒毕露的辩手吸引,按照惯例,他们若在规定时间内难分胜负,无法让对手哑口无言或甘愿认输,就要由全体观众投票决定胜利者。此时,那两个陶罐孤单地矗立在落地窗前,太阳升高,它们的影子被拉的很短;粗略地一眼望去,里面骨牌几乎堆了差不多高。
斐吕西亚不安地在走廊中踱步,他穿了轻便的骑装,但是没有戴盔甲,栗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露出脖颈上那隐约跳动的绿色血管——这个浑身充满着阳刚之气的男人此时正承担着维护赛场安全与秩序的重大任务,他那灰色的眼眸警觉地转动着,不敢有分毫的懈怠;说到底,斐吕西亚之所以如此紧张,还是因为那天他无意中看到了以赛亚德桌上的“共和院密令”。
——7月14日正午,护卫者以赛亚德率兵封锁公民剧院。
他无法弄清这些事件之间的联系,因为整日忙于筹备决赛,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股奇怪的漩涡之中;共和院的决定常常摇摆不定,那些贵族的内部矛盾总使他们朝令夕改——在伊洛斯,最应该相信的是法律的精神,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千变万化的法规,这是一句广为流传的谚语——就他所能猜到的可能,封锁公民剧院是为了保护,因为近来社会上已经有了不少质疑这次辩题的舆论。
斐吕西亚也曾问过以赛亚德,决赛当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所以才故意输掉初赛——但此人毫无向他坦诚的意愿,问的再多也是白费口舌;至于共和院那边,就更加不可打探:因为伊洛斯制度的一条基本原则就是护卫者要无条件地服从,并且所有的权力拥有者之间总保持着一种警觉的独立性,这让斐吕西亚除了静观其变之外,别无他法。
掌声与欢呼声隐约从剧场中传来,斐吕西亚不安地徘徊了两圈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快速地闪动了一下,然后他迈开步伐,朝那扇可以直通共和院的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