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说出自己的心事,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只有被禁止,不被任何人察觉,不被任何人诟病。
孔敷欣依旧是转过身来看着我,无论上课或者下课,但凡他想看到我的时候,他太过随心所欲,我没有对此表示过任何不满。自从他调去第七组之后,他时常如此,这个现象也持续了有一年了。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胳膊就搭在他背后同学的桌子上,他背后好像是个女生,阮娇娇?我倒是没怎么关注过,除了书本上的文字我也只关注到他在看着我,日复一日,从清晨到傍晚,接着日复一日。
接近开家长会了,放学后我留在班里设计白板花边,用紫色荧光笔画出了一串香豌豆花儿,素净雅致。转身准备跳下凳子时,就看到孔敷欣握着第七组组长王雨嫣的手,在说着什么,总结起来是想让王雨嫣在家长会陈词中多为他美言几句,至于他以往的劣行,可千万就别提及了。
王雨嫣生得可爱,留着及肩短发,正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耐心地瞧着孔敷欣,我心里酸酸的,转而跳下凳子打量几眼香豌豆花又走过去爬上凳子添了几片生机盎然的绿叶子。
他静悄悄来到我凳子旁边,和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看似随意道,“班长,画草呢?”
真不想给他解释,我跳回地面,在白板右边添了一笔,看也没有看他,嗔怒道,“明明是香豌豆花儿,的叶子!”
我正准备抬手继续画,手腕忽然被握住了,那一瞬我感觉到他手心汨汨渗出的温热的汗珠,还有即刻有从皮肤神经传入中枢神经的触电般的感觉,他的紧张不安和小心翼翼我感受得分明。他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班长,可以,和你说件事儿吗?”看起来依然一脸无赖,令人气愤。
我想到他刚刚也握着王雨嫣的手腕,连忙一句,“你放手!”他有一秒钟的呆滞,怕是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他收回手来回甩两下,笑容僵在脸上又努力没心没肺地笑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不是你的同桌也不是你的组长,班长在家长会上发言只就整体情况而言不会涉及个别同学,所以你的表现不归我评述。”他还想说什么没说,呆站了几秒钟,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虚弱,万分尴尬地转身,出门,走了。
他不知道我只是生他的气,我不喜欢自己喜欢的男生被别的女生用星星般会闪光的眸子看着,他再一次的,有些失落甚至心中已怒气冲冲地走了,他不知道原因。此后,我不会想太多,等他逗我开心是一种习惯。
七月,暑假来了,这次暑假是李殊曼这十几年来遇到的极为漫长的假期了,太久了,也不曾结束。
有些时日了,每天都是大晴天。
爷爷生病了。爷爷好像生了很多年的病,今年夏天只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很多时候都躺在床上。每天中午我都顶着大太阳去给爷爷送饭,太阳火辣辣的,照得我额头直冒汗,但饭也总归是热的。可每次爷爷都说,“殊曼来了,殊曼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放着吧,爷爷缓缓吃。” 隔天再去的时候,饭都没怎么动过,“殊曼,饭拿去倒在外面台阶上,小猫小狗还能吃。”我就端去倒在外面台阶上,把今天新做好的端给爷爷。
有天待在厨房自个儿捯饬了好久终于做了一碗蔬菜糊糊,菜都切的细碎,因为最近给爷爷送的拉条子剩的越来越多了。我很认真地放在桌上嘱咐爷爷趁热喝,爷爷说,“冰箱里有香瓜,殊曼拿一个回去吃吧。”我便切好也留给爷爷一牙儿香瓜,抱着剩下的道一声谢,转身准备回家了。转身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哭。
有天下午我带着饭菜去时,爷爷正坐在摇椅里晒太阳,我一过去他身边的几只大猫就跑远了,爷爷说,“先放屋里吧。”我很安静地在院落里站着。“爷爷想洗脚,可以让孙女帮爷爷烧点热水吗?”我进屋很生疏地拿起热水壶,打水,按开关,进进出出等了一会儿,再倒热水进盆子里,打来凉水掺好温度。
爷爷就泡着脚在摇椅里坐着,太阳西沉,天气有点儿凉了,但阳光照过来还是暖融融的。我就拿个小凳子坐在旁边陪着他。夏末正是农忙时节,大人们都忙,我们小孩子有闲。我看着爷爷,他的脚胖胖的,已经浮肿了,肚子也很大,圆圆的,他行动不方便,他度过的每一秒都忍受着疼痛,但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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