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日里受了傅云天闲气的,一见这里头有个同名同姓,借此机会煽风点火,拿了这本书做筏子指桑骂槐。就连小侯爷的亲友也有打趣的,倒让傅云天恨得牙痒。
苏问弦起先疑心,是否苏妙真在哪里见过或听过傅云天的名声,动了小女儿心肠。但见书里头的傅云天并非光明磊落的主角,着实不像是因被人仰慕写进小说里。
何况苏妙真虽姿容已成,但在男女之事上看去竟毫无知觉,对一些该避忌的东西也懵懵懂懂,并非有其他隐情。他就也放下这桩心事,和着其他好友打趣傅云天。
傅云天被促狭地恼了,烦躁地一打马鞭,喝道,“晚间谁再拿这事笑话我,别怪我不客气。”
他早前约好了今日做东,在那有名的小秦楼里请客,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平日要去游玩赏乐,国子监的祭酒督学也不敢阻拦。
金乌坠霞,天际清朗无云,唯有孤雁破风。四山街的生员们三三两两地从贡院红漆正门踏出,见傅云天等人各自或骑马或牵马,显然是要出去作乐,各自作揖问好。
傅云天豪爽慷慨,很有侠风,见大家都闷笑不做声,也道:“今晚的陪酒姑娘们的缠头包在我身上了。”说完,一扬马鞭尘土四起,打了个头阵往小秦楼去了。
苏问弦骑马走在后头,和顾长清并马而行,看向顾长清道,“你一向最不喜欢青楼楚馆,怎么今日却来了。”
顾长清相貌不及苏问弦俊美,面目却有一股清朗卓然之气:“今晚祯扬也去,他千里而来,我怎好不去。”
宁祯扬乃是当朝吴王的世子,其父与圣上是堂兄弟,关系很好,堪比圣上的亲兄弟珉王,当初京中动荡时吴王还立了功劳。吴王封地与顾家临近,顾长清之父早年还做过宁祯扬的开蒙老师,今秋上京谒见,必定要和顾长清相见的。
苏问弦微笑:“原来如此,这段时间太忙,我倒忘了他昨日就进了京,许久不见祯扬,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良夜迢迢,武定桥小秦楼红烛高照,酒香满庭。
傅云天做东入主席,宁祯扬身份高众人一等,亦坐首席。其他人不拘席次,随意坐了。
美姬入列起舞,酒过三巡,撤了席面再上,与此同来的还有后门街,纱帽巷,前门街和红庙边的几位姑娘香凝,月芙,娇容等等。
这几位头牌迎来送往,拿捏男人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高,见堂上的诸位公子都面目英俊,年少风流,哪能不喜。当下便偎依到这些勋贵子孙身边,只是娇笑劝酒,又有美姬抱了琵琶在厅前唱曲儿。
燕语莺声,好不动听。
傅云天左右手各坐一个红姐儿,他被服侍地周到畅意,也要关心朋友,放眼望去。
与他同坐首席的宁祯扬也抱了香凝,轻佻但不下流地在香凝脖颈间嗅了嗅,温言赞道:“你身上这香,倒合了这名儿。”
那香凝作出害羞模样,扭身撒娇,在宁祯扬怀里扭了又扭,宁祯扬虽已气息浮动,但自持身份,不欲似傅云天那般放浪形骸,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笑道:“这么等不及?”
顾长清自饮自酌,把靠来的月芙推开,淡声说:“我这边不用你伺候。”手一指,把她荐给了苏问弦,道:“你去苏公子那布菜。”
苏问弦慢悠悠道:“我已有佳人在侧了。”说完,苏问弦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指指倒酒的连娘,神色并不沉迷。
月芙早就晓得顾长清来自江南大族顾家,且知道这顾解元才名盖世,她虽为风尘女子,但鸨母见她机灵也让她习那诗词歌赋,博一个才女之名,好卖上高价。
月芙既通文墨,又时常来往欢场,对这年轻有为的顾解元早有仰慕之意。
此时被顾长清推拒,又羞又怨,泪盈于睫,跪拜泣道:“顾解元可是嫌弃奴蒲柳之姿,不足以服侍左右。”顾长清但笑不语,并不看她,自己拿了酒壶斟满一杯。
傅云天瞧见,高声道:“小月芙,我们顾解元向来不让女子作陪的,他可是个实打实的柳下惠。”宁祯扬也笑:“景明,没料到你在这边仍是这么个和尚样子,”傅云天奇问:“景明,你难道真要为那个没过门的媳妇守上几年。”
顾长清从小定下一门亲事,乃是平江伯府的嫡女,但两年前那女子未过门就魂归九天了。
傅云天复又摇头:“不对,你之前也没见过陈家小姐,哪里来的这么深情,莫不是……”他瞪大眼,“你跟那位一样,中意姣童胜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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