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睿要过去,开始还说了句“有那么难吗”,随后展开看完,却陡然停住话头。
大家好奇万分,就等他念出谜面,好看看是有多难,把这么多人都给难得变脸了,宁臻睿却将字条翻转过去,背面朝上用手拍住,垂着脸,问说:“谁拟的这第七条?倒是特别。”
众人只当宁臻睿要夸这谜面制得精巧,急忙起哄,一个年轻子弟从人群中站出来,众人见是锦乡伯的四孙子,一面搓手一面笑问道:“回殿下,是我胡乱拟的——”
“迷底可是画字吗?”
这锦乡伯之孙得意一笑:“回殿下,自然不是,若打‘画’字也太简单直白了些,是我记得那位成山伯——”
只听“砰”地一声,竟然话没说完,宁臻睿就起身狠狠踹了他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众人虽知宁臻睿一向暴躁易怒,不防备间都被吓了一跳,有的人甚至惊得后退两步。
放眼去看,赵越北宁祯扬都坐着不说话,杨世南早拉着齐言讲起户部军需,又跟陈宣论起河海费用,就各自暗叫奇哉怪哉,不知究竟是个什么谜面。
宁臻睿双目赤红,手指已是捏得咯咯作响,:“轻佻浮浪不知礼数的东西!”他也不管这是元宵节令,而这子弟也算有出身,狠狠再踹一脚。
立时间锦乡伯之孙嘴边沁出鲜血,宁臻睿犹然暴怒,狭目一眯,重声责道:
“‘妙手何人为写真’,好一句‘妙手何人为写真’!”
“——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可配提她名讳?!”
“诗书礼仪都他妈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滚!”说着,重重挥手,让随身侍卫把人撵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间,只把满园子的人弄得又是糊涂又是惊吓。有脑子快的轱辘双眼,猛地明白过来——
宁臻睿一贯待那位苏家女儿很好,先前京中就有传言,若非乾元帝给儿子们选妃只在普通门户里挑拣,宁臻睿定然要娶其做正妃的。而年前苏家出殡,宁臻睿还特地前去路祭,亲手拈香祝祷。
苏家那位容色绝艳,本就引不少子弟暗地垂涎,万寿节谨身殿比试之后,又多无数歆慕觊觎目光。但碍着伯府家世,又有裕王的庇护,从没有人敢表现出来。
如今苏观河夫妇刚死没多久,这锦乡伯之孙就按捺不住心思,拿人家闺名说嘴取乐,实在胆大孟浪!
也没想想即便裕王远去监军,可这瑞王还在京城呐!
众人陆续反应过来,就不敢再劝什么,锦乡伯之孙脸涨得通红,跪地连声说是一时疏忽冒犯,急忙告罪开溜。宁臻睿犹然怒不可遏,连喝两盏茶水去压火气。
众人心惊肉跳,也不知该站该坐,幸而宁祯扬出来发话,要众人继续打灯虎。
等到所有谜面解出,已是戌初。宁臻睿怒色终于消散,钱寄江急忙叫来奴婢送上手本,让众人点戏,说是包了虹英班玉合春四喜社等五大名班,小藕官等名伶都会前来。
宁臻睿脸色稍缓,就点了《女状元》里的《还妆》一折,再交给赵越北杨世南等人去选。片刻间定下五折,戏班班主过来陪笑,说只用等候盏茶时间,小藕官就会过来。
园内诸人观宁臻睿消了怒火,又想难得碰到小藕官出场,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小藕官独步一时,甚至被召入宫献艺。她又爱惜声誉,很少登场,大家今日真是有福了。”
“哎,年前小藕官登台唱新戏《洗冤录》,说是轰动全城,我偏偏在外地错过了,可惜,可惜!”
“话说她唱的那些戏都改编自安平居士来着,我还专门买来细读,实在引人入胜。”
正七嘴八舌间,忽听檀板清敲,水池对面的戏台帷幔缓缓拉开,只见不知戏班用了何法,那台上宝光流动,香雾弥漫——
突地一声锣响,走出一位素衣荆钗的花旦。众人凝目去看,身段绝佳。步伐神态虽少了功底,却终究是罕见的凌波轻盈,少有的婀娜多姿。
她侧对台下,鬓上戴孝,以袖半掩粉面,在演悲痛垂泣情状。戏台远隔水面,众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可就是莫名觉得她容华端妙,清艳无双,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戏子怎么生得有些像——她是哪个戏班的?我就中意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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