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的尸体,确实不大好看,说不定张仵作家离这里很近啊。
商澜看看王力,王力也看了看她,还挤了挤狭长活泛的小眼睛,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商澜当然不能妄动。
杀害慕容飞的人跟到了梁家镇,说不定也在暗中查探着这里。
他们现在势单力薄,做什么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凶手一党计划周密,豢养死士,收买府衙公职人员,且始终处于暗处,实力不明。
回京的路数百里,锦衣卫只有区区三十多人,实在不宜强出头。
二人挑了最好的楠木棺,又买了些戴孝的行头,便不再耽搁,直接回了梁家镇。
……
黎兵带人去了知府衙门,正要找衙役刺探仵作一事时,王力派来报信的人到了。
他是个经验老到的人,商澜和王力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于是,他没去仵作家,分做两路,一路守在衙门口,一路去推官孙大人家里。
然而,孙大人也死了,与姨娘一起服毒自尽,知府王大人亲自处理此案。
案件属于自产自销,一天就结了案。
黎兵在城里转了一天,一无所获,面对萧复时不免有些惶恐。
他汇报时萧复正在用晚膳,一碟子酸黄瓜,一碟子炒酸豆角,一碟子萝卜叶子蘸酱,还有一碗炖得浓香的鸡汤。
都是下饭菜,金尊玉贵的锦衣卫指挥使吃得极香。
放下碗筷,萧复给了指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通知慕容蓝,明日回京。”
商澜以为萧复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却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放弃得如此痛快。
这样的人太难斗,如果是他杀了慕容飞,以她的实力只怕报仇无望。
……
夏季雨多,南方尤其如此。
一路上,商澜不是在车里躲雨躲太阳,就是在客栈休息,只有晨起习武和三餐用饭时能看见萧复。
萧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便面对面,也要通过碎嘴的王力向她传达指示。
商澜不明白,但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有事说事没事闪人,过得极自在。
王力与她接触多了,反倒改变了最初的印象,她叫他老王,他叫她慕容,关系融洽。
闲暇之时,二人经常拉着李强吃点儿零食,聊聊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
这日午后,一行人行至落霞山下,正要上山,就见一个农人背着柴火从半山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大吼大叫,“死人啦,死人啦,山上有死人呐。”
商澜听得分明,不假思索地下了车,双脚落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不是现代了,即便有案子她也无法自专。
她手搭凉棚,朝萧复的马车看了过去。
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
王力道:“我家大人不爱管闲事,没热闹看,上车吧。”
商澜有些失望,正要转身,就见萧复的小厮跑过来,同黎兵说了几句,黎兵便让两个缇骑把那农人叫了来。
随后,萧复撑着纸伞下了车,随着农人往事发地去了。
王力摸了摸脸,嘿嘿一笑:“还挺疼。”
商澜道:“走,咱也瞧瞧去。”
王力没意见,让老实的李强看马车,他带商澜跟了上去。
死者躺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旁,男性,胸口中了一剑,脸上被利器割烂了,看不出原貌和年龄。
披头散发,身上无配饰,无银两无银票,穿的是府绸衣料,款式是北边京城一带的,不是富人,但也不会太穷。
黎兵简单做了尸检,说道:“死亡在四个时辰以上,心口一刀是致命伤,脸上的伤口是人活着时砍的,应该是仇杀,并顺便劫财。”
“未必吧。”一个女子说道,“此人右手虎口有极厚的茧子,不是练家子就是屠户,胸口的伤口狭窄,身上无其他伤口,脸上的伤口长,不像厨房的尖刀,更像剑伤。凶手出手老练狠辣,应该是江湖惯犯,并有意隐藏死者的身份。”
萧复蹙起眉头,看向说话之人,斥道:“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