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大概没想过,李嘉砚居然愿意帮她写作业。
客厅里静悄悄无声,偶尔有一两声翻书的动静,灯光幽幽洒下,李嘉砚微垂着头,扫了一眼她的练习册。
“老师说,假可以放,但是作业不能落下。”
南知晃了晃包成粽子的右手,“我左手写不了字。”
她觉得自己恃着受伤,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但她成绩很好,这些题一看就知道怎么写,她现在又伤着,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只好把主意打到李嘉砚身上。
李嘉砚冷冷淡淡地丢下练习册,淡声道:“用脚写。”
南知:“……”
够狠心。
她想了片刻,蹭过去他身边仰头,“大哥。”
这声大哥喊得极为正经,比亲生更亲生,他斜下眼睛睨她,纹丝不动:“不是讨厌我?青面獠牙,雌雄双煞?”
南知懂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讨生活讲好话,她笑笑,义正言辞:“胡说,谁说的。”
见李嘉砚没什么反应,明显不吃这一套,她“娇怯”地拽拽他衣角:“肯定是三哥,等他放学回来,我替你揍他,看他还敢不敢说你坏话。”
李嘉砚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呵。”
他视线挪到她勾他衣角的手指上,她很瘦,手指细细长长一节一节分明,圆圆的指甲上带自然的粉色,很健康。
还讨好地摇了摇,弄皱他的衬衣。
从回来后,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亲近,从前这样的神情和举动,只在她对上李焱时见过。
静默良久后,李嘉砚终于不咸不淡点头。
南知高高兴兴把练习册重新送到他手里,见他把册子一翻,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唰唰唰地把答案抄在了题的下方。
南知瞪大眼睛:“这样不行!”
他斜了斜眼:“嗯?”
“只有答案,解题过程呢?”
他低笑一声,眼底浮现几分不清不楚的笑意:“在我脑子里。”
南知:“……”
这人故意的吧?
她发现李嘉砚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又求着他多写几个过程,不然到时候老师检查一看这样的就知道是抄答案了。
李焱回家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平凡的日子,跟以往的每天都没什么不同,区别只在于今天爸妈出去旅游了。
然而今天推开门,灯亮着,客厅坐着两个本不应该存在的身影。
他一手拉扯长大的好妹妹,拽着那个人的袖子,仰着脖子笑弯了眼睛,喊那个人:“哥……”
才几天,李嘉砚一回来,就把他妹妹抢走了。
李焱啪地丢了书包,脸色十分难看地关上门。
南知听到动静,一扭头看见是李焱,顿时把手抬起来:“三哥!”
李焱视线一触到南知包成粽子的手,惊了惊,刚刚闷起来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你手怎么回事?!”
听完了南知的讲述,李焱脸色阴晴不定:“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高三,不能打扰。”南知窝在沙发里。
李焱对此没说什么,只是视线一瞥到桌面上的练习册,还有正微微垂头写练习册的李嘉砚,眉头挑了挑:“我妹的练习册我来做吧。”
李嘉砚头也不抬:“不用,做了一半了。”
“我一会还要写作业,顺便而已。”李焱探手去抽李嘉砚笔下的练习册。
结果对方抬了一眼,眼底压了不清不楚的情绪,道:“你忙你的。”
一场无硝烟的争夺战展开,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松手。
南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迟疑着开口:“哥……”
李焱扭头对她说:“你去阳台吹吹风。”
南知:“……?”
但李焱这话是认真的,他皱眉,有些生气的样子。
她顿了顿,站起身出了阳台,把门关上的时候悄悄留了一条缝隙,结果被李焱察觉,吼了一句:“把门关紧!”
印象里,李焱很少吼她,她把门拉紧,吹着夜晚的风,隔着玻璃看向客厅。
里面光线充足,两个人的脸正微微侧着,表情看得很清楚,气氛一看就不太轻松。
情绪更明显的那个是李焱,李嘉砚显的不咸不淡,似乎并不过分在意。
李焱率先开口,脸色很凝重,明显讲的话题并不轻松。
南知盯着两个人的嘴巴,知道他们在说的事情关于她,又不关于她,或者说她只是一个导火索,并不是最重要的核心。
李焱跟李嘉砚向来不和睦,从小就如此。
李焱从出生到八岁,都以为自己是独生子,在家就是小皇帝,爸爸妈妈都只关心他,给他独一份的爱。
八岁那年李嘉砚被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牵着敲响了他家的门,然后哭着喊着把人留在了这个家。
然后李家便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李焱莫名其妙多了个亲哥,分享他的爱和资源,抢夺他所拥有的,他被妈妈告诫,要让着这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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