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崎小姐说,就在这里。”
花青是自小在江南长大的,整日在山庄里练剑识字,看不懂东瀛文字,自然也无法分辨菱田春草所说是否真实。
森鸥外在今日会在秦淮河附近悬壶济世,这是事实,想要带着这个初出江湖的公子哥去看花灯也是事实。
左右也不是什么过于严重的伤,过几天应该就会自己消肿。“实在找不到就去药堂先弄些药膏来抹。”他用没有被伤到的另一只手接过半人高的,轴轩为石质的卷轴背到自己身上,“不妨碍作画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
“……真的。”
即便对方这样说,花青还是叫菱田在一处待好,自己去找旁人打听了一下附近的药堂。
她找到的是个身穿驼色广袖外袍,手臂戴着玄铁护腕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头蓬松又卷曲的黑发,用一条红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脖颈上缠着白色布条,抄着手倚靠在一棵树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叨扰了,请问这附近的药堂怎么走?”花青走上前去问道。
对方用那双鸢色的眼睛看了眼面前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小姐,在灯火下显得透明的双瞳里染上几分笑意。“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也不像受了什么伤的样子,找我问药堂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般人也不会去问别人问路的目的吧?
少女完全没有对方已经看破自己伪装的自知之明,耐心同他解释,“是与我结伴同行的画师友人,扭伤了手腕,怕耽误了他作画,特来向公子询问药堂位置。”
“当然,公子若是知道那位名为‘森鸥外’的赤脚医生的行踪就更好……”
也不知道是她的哪句话触动了对方的神经,那个奇怪的男人突然就俯下身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此时花青才发现他的掌根处也缠绕了白色布条。
“赤脚医生哈哈哈哈哈……森先生要是听见的话脸色大概会很好看……”
“公子是外地人吧?秦淮河边上的药堂因为灯会一早就打烊了,除去什么急病之外大概是不会再做什么买卖。”
“……我知道了。”没想到竟然会有一日被误会是外地人……明明花家在金陵也算有名,山庄就坐落在城外郊区来着,“那森大夫呢?公子应当认识森大夫吧。”
何止是认识。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个鬓发及肩长发束起的中年男人。
他装作思考的神态,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套话,“森大夫啊……这附近知道他姓名的也没几个人,公子是从哪里听说的?”
“小甜水巷海瀛楼‘金色夜叉’处。”
海瀛楼……
森鸥外手下的一处产业,因头牌伞中剑的“金色夜叉”和唱青衣的“音奴”二人闻名。
据说那位“音奴”和别的青衣一样是个男人。
不过那才不是他一个已经叛离的人该操心的事情。
面前的小姐显然比那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