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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回 安昌侯(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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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包骋才是真正的吃了一惊,错愕道:“渡劫,什么劫,能让他对你这么俯首帖耳的?”他瞥一眼顾辰:“顾总旗,你别是给他下了什么咒吧!”

  “我有那么缺德吗?”顾辰鄙夷的瞥着包骋,神秘兮兮道:“十年前,安昌侯的长女安锦月刚十六岁,正是议亲的时候,议亲颇为不顺,府里又接二连三的出事,还有个姨娘生了死胎,血崩而亡,安昌侯又接连遭到圣人的申饬,不知道是谁给安锦月批了个命数不祥,累及父母,要送去庵里,是我拦了一下,化解了此事。后来安锦月定下一桩婚事,不久后荣贞长公主就死了。”

  听话听音,包骋从这话中听出了无数未尽之意,手上的茶也不香了,慢慢的撂到了一旁,蹙眉问道:“十年前,十六七岁,便是荣贞长公主死了,她要守孝三年,如今十年过去了,她怎么还养在闺阁里?她当初定亲定的是哪家?”他瞥了顾辰一眼:“这种内宅密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样安昌侯相信你的话的?顾总旗,你别看我心眼儿少,就蒙我。”

  包骋早听姚杳说过顾辰的来历,十年前,顾辰还不是内卫司的暗桩,只是个在京城里靠招摇撞骗混口饭吃的神棍,若无人引荐,别说让安昌侯相信他的话了,就算是侯府的大门,他也摸不着边儿。

  “你看,果然是近墨者黑,跟阿杳一起混,你迟早也得变成筛子精。”顾辰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十年前,内卫司的司使还是夏元吉,是他找到我,让我借着游走京城的机会,暗查几个府邸的隐秘,其中就有安昌侯府,事成之后,他安排我入内卫司。”

  顾辰并没有明说夏元吉到底找他查什么事,包骋也并不是非要探究事情的详情,只要知道大概的始末便是了。

  十年前,安锦月十六七岁,而安锦羽刚刚七岁,那个时候,包骋还没有穿来此地,但是三年前他刚刚穿过来,满心忐忑,想要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何年何月,他发了疯一样到处打听过去的事情。

  他清楚的记得,十年前,永安帝正在肃清朝纲,抓了一批,又杀了一批,用的皆是祸乱朝纲,妄图谋反的罪名,杀的朝堂上血流成河。

  而这个时候,夏元吉找到神棍顾辰,让他暗查几个府邸,夏元吉听命的是谁,自然是永安帝。

  夏元吉的吩咐,就是永安帝的吩咐。

  顾辰潜入安昌侯府暗查,不管找到了什么,结果就是荣贞长公主死了。

  荣贞长公主的死,果真只是一场寻常的病亡?还是为了平息上位者的怒火?

  若那具尸身当真是安锦羽,那么在荣贞长公主死后不久,她就受了骨伤,且没有得到好的医治。

  包骋不傻更不天真,从前他只是不想多动脑子,现在事情摆在了眼前,他略一思索,便察觉到了异常,抬头问道:“安锦月当时是跟哪家定的亲?”

  顾辰不假思索道:“是跟安宁侯府从前的世子,盛思谏。”

  “盛思谏!”包骋吃了一惊,倏然站起了身。

  顾辰淡定自若道:“叫什么,坐下,淡定点。”

  包骋慢慢的坐了回去,觑了眼门外,做贼心虚一般,低声细语道:“顾总旗,昨夜修平坊的案子你也知道了,这也,太巧了,姐姐跟从前的世子订了亲,妹妹嫁了后来的世子,现在妹妹失踪了,姐姐又病重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顾辰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中处处透着古怪,这也是他愿意走一趟安昌侯府的原因,想了片刻:“安锦月与盛思谏定了亲才一个多月,荣贞长公主就死了,安锦月要守孝三年,安宁侯府也没说要退婚,就那么黑不提白不提的搁着,谁知道两年后,盛思谏也死了,安锦月这个不祥的名声就彻底坐实了,也在京里传来了,也就没人肯上门给她提亲,她慢慢的闭门不出了。”

  包骋唏嘘不已,十年前十六岁,现在也才二十六岁,若搁是在他穿过来的那个前世,这安锦月正是大好年纪,想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怎么会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被人鄙视到连门都不敢出,只敢躲着藏着蹉跎岁月。

  二人一阵唏嘘疑惑,正要说话,外头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做出一副淡然高深的模样。

  安昌侯的手里捏着一张薄纸,安锦月的生辰八字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写在纸上,没有半点遮掩的拿了过来。

  包骋更加唏嘘了,这个年代,古人是最看重生辰八字的,除了定亲时要交换庚帖之外,生辰八字都捂得跟传家宝一样,轻易是不给人看的。

  无他,古人都信命数,生辰八字里就系了人一生的命数,若是被个心怀叵测的人看了去,扎个小人诅个咒什么的,这一辈子就完了。

  顾辰接过那张纸,随意的扫了一眼,转手就递给了包骋。

  安昌侯这才又多看了包骋一眼:“顾真人,这位是?”

  “侯爷不必慌张,”顾辰朝包骋抬了抬下巴:“这是贫道的师弟,姓包,最善驱除阴气邪祟。”

  安昌侯这才留意到跟在顾辰身边的小道长,方才草草的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人黑的像一块炭,他原以为这是顾辰新收的弟子,还在暗自奇怪,顾辰怎么会收这么一块黑炭当弟子,并没有再多看一眼,却没料到这块黑炭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仙师真人,心底便起了几分重视,目光带了几分审视,落在包骋身上:“原来是包真人,本侯府里的事,还要仰仗包真人了。”

  包骋似模似样的还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这无声的样子,在安昌侯的眼中,更是得道高人的做派。

  他原本对包骋的这般的年轻是有些不满的,但是看到他端足了架势,又是顾辰带来的,那点不满也渐渐消散了。

  顾辰状若无意的瞥了包骋一眼,虽说他不通道法,就连刚刚还的礼也是上晌现学的,但装模作样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听到安昌侯的话,他很认同的点了下头:“侯爷客气了。”

  包骋接过那页薄纸,看了一眼。

  丙申,戊申月,丁酉日。

  他恍然大悟。

  难怪安昌侯这么不待见他这个嫡长女,这个出生时间,在古人眼里,确实不怎么吉利。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脸色不大好看。

  安昌侯看了一眼包骋的脸色,又觑着顾辰的脸色,愈发的小心翼翼了:“真人,你看这。”

  顾辰高深莫测的点了下头:“大姑娘这八字,确实,”他没有把话说透,转头望住包骋:“师弟你看,能化解吗?”

  包骋在心里唾了装神弄鬼的顾辰一口,面上是不露分毫的沉静深邃:“姑且一试。”

  听到这话,安昌侯顿时松了口气,一般有道行的高人都不会把话说实在了,但是只要愿意一试,八成都是有把握的。

  他实在是折腾怕了,这两年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了,十年前的事总是在他心里时不时的冒出来,跟针扎的一样,动不动就是一场隐痛。

  经的事情越多,胆子越小。

  只能将心思寄托在这些鬼神之事上。

  安昌侯放下心来,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轻松之意,殷切道:“顾真人,你看,这,要去大丫头的院子里看看吗?”

  顾辰还记得他这回来安昌侯府的用意,沉了沉心思,欲擒故纵道:“大姑娘那且放放,不着急,急的是,”他欲言又止的环顾了一圈儿四围,没有安排下人的前厅是方便说话,但是有点太空了些。

  一听顾辰这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安昌侯一下子慌了神儿,扶着胡床就要跪下来:“顾真人,真人,救救本侯,只要能救本侯,你说什么,本侯都答应,都照做!”

  顾辰挑着一双桃花眼,一把扶起安昌侯,别有深意的问了一句:“当真?都照做?”

  “都照做!都照做!顾真人,只要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本侯都去!”安昌侯抓着顾辰的手,死活都不肯撒手了。

  顾辰任由安昌侯攥着自己的手,深深的叹了口气:“也罢,侯爷的事情,贫道若是不管,终究于心不忍。”他微微一顿,望着安昌侯,直言不讳道:“是府里的人有毛病,带着晦气进了府,但究竟是哪个人,贫道得看看,一个个甄别才行,有些耗费功夫,还有些,声势还有些太大了。”

  “声势大有什么的,声势大才好,才能敲山震虎,好好吓唬吓唬那些个小人!”安昌侯听到只是府里的下人有毛病,才惹得家宅不宁,恨得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开口。

  只是查问他们,又不是要把他们抓去大牢,照他的意思,闹得他家宅不宁,怎么能简简单单的查问几句就算了,非得把他们统统发卖了才解恨!

  安昌侯抬头看了眼窗外,高悬着的日头明亮而炎热,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该是用午食的时辰了。

  他可干不出让人饿着肚子干活这种事情,尤其是让顾真人饿着肚子干活,外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顾真人饿着肚子干活,神仙真人怕不是要降个雷劈死他。

  事情有了解决的法子,安昌侯心情大好,清隽如玉的脸上带着和煦如春的笑:“顾真人,包真人,咱们先用午食,饭菜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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