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放毛笔。
深宫独宠余年,不敢称贤淑,亦不敢称仁德,只是重来一世,不能白白走这一遭。
延熙九年,月五日,皇后亲自上书,恳请陛,废除活人殉葬制。
满朝上,皆是哗然。
一旦陛应允,从此以后,不论是后宫无子的嫔妃,还是宫里的太监史,皆不在殉葬之例。
而萧聿收到这份奏折,虽有几分意外,但细细一想,也在情理之。
永昌三八年,先帝走时,后宫百余位嫔妃一同殉葬,宫鲜血哀嚎无数,那时躲在他身后,低声说了一句,不该是这样的。
萧聿在皇后的折子上按了大印,交给盛公公,“递至礼部,朕准了。”
萧聿顿了顿,又道:“今晚叫太子过来一趟。”
盛公公接过折子,躬身应是。
傍晚时分,太子进殿,他行至御前,道:“父皇身体好些了?”
萧聿点头,“来,与朕盘棋。”
太子点头笑道:“好。”
初春时节,虫鸟喃浓,烛火高燃。
人隔桌坐,潜心对弈。很多年,他们都是如此,称君臣,但更像父子。
萧聿落一颗黑子,道:“虽说你尚未及弱冠,但朕提前替你取了表字,思湛,你意如?”
太子手白子,又紧了紧,“多谢父皇。”
殿内炉香四溢,棋子相互碰撞,萧聿又道:“日后不论朝野怎么说,你都要记得,是你母后,你的生母。”
听到这,太子一顿,慢慢抬眸,眼似乎有泪光,“世间奇闻异录良多,儿子读过不少,心里明白。”
萧聿又拿起一枚黑子,缓缓放,喉结微动,看似随意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太子手的白子,渐渐显出了围困黑子之势。
萧聿虽处在风,但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落一子。
太子怎么看这盘棋,他都赢了,可偏偏是半点都不敢松懈。
太子与皇帝对弈多年,一次都没赢过,有几回错失良机,皆是皇帝故意让他占了上风。
总之,他在这棋盘上,被父亲算计了太多回,耍了太多回。
白子将要落时,萧聿道:“不再想想?”
太子答:“父皇教我,落子无悔。”
“嗒”的一声,胜负已分。
萧聿把手的黑子掷回棋盒,眼角漾起笑意。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输给自己的长子。
夜风透过窗牖拂起来,吹乱了少年乌黑的鬓发,萧聿回身拿出一道圣旨,放到他面前。
父子同心,萧韫不用展开,便知这是传位的诏书,“父皇!”
萧聿伸手捏了捏长子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千秋山河卷,你且慢慢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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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细雨过后,山间传来一阵空灵的响动。
道士气喘吁吁地上了山,抬手了头上的幞头,推开门,举手在胸前作礼,对凌云道长道:“道长,京有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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