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画笔放下,递给燕先生一杯茶。
“陛下已经让廷尉府派人下去巡查,还安排了极为巡抚使,用的都是军中的人,连柳戈才回长安没多久,也被陛下派出去了。”
高院长道:“可这廷尉府的巡查,钦差巡抚使的巡查,只是治标,治不了本。”
燕先生点了点头:“巡察使到了,他们就老实本分下来,巡察使走了,还不是又和之前一样。”
高院长道:“所以这个事,真的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急着办。”
老张真人在旁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个时候,小惩大诫可没什么用,如果是大惩......又会乱了人心。”
燕先生现在彻底明白了,陛下是真的难。
大宁要改变前朝吏治,彻底清除前朝余害,才开始,一群有功之臣就变成了前朝之臣的模样。
如果是急着办,那些有功之臣的军功还就在眼前摆着呢,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唯有再往后稍稍拖一些,按照治标的法子先办着,等到了时机,再办这治本的事。
而这个本,就是徐绩。
确切的说,这个本之一,就是徐绩。
高院长看向燕先生道:“进宫的时候,陛下和我聊了好一会儿,陛下说,这个事除了徐绩之外谁办都不合适。”
他问:“你懂陛下为什么这么说吗?”
燕先生摇了摇头,确实没有马上就想明白这句话里的深意,为什么别人办都不合适,唯独徐绩办才合适。
高院长叹了口气:“陛下虽然是你的学生,可好在陛下不是都从你那学的,你啊,还是当初书院里那个又执拗又耿直的憨货。”
燕先生苦笑:“所以学生也一直都在说,学生我不是治世的大才。”
高院长笑了笑,然后朝着皇宫方向努了努嘴:“你不是,徐绩是啊。”
燕先生又是一怔,这话他更不明白了。
与此同时,未央宫,东暖阁。
李叱坐在书桌后边批阅奏折,徐绩就坐在对面等着,小心翼翼的坐着,连呼吸都自我调整的几位平缓。
实事求是的说,如何把做臣子该表现出来的样子全都表现出来,徐绩绝对是所有人的楷模。
私底下他到底有没有结党营私,这结党营私又有多严重,暂时不谈这些,只说如何做臣子,如何做宰相,没人比他更适合,也没人比他更优秀。
“朕听闻,你每日都睡的很少?”
李叱把一本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边,拿起下一本奏折的这个间隙,问了徐绩一句。
徐绩连忙俯身道:“臣虽然睡的少了些,可臣睡的还算踏实,所以不乏精神。”
李叱道:“你是大宁的宰相,国事固然重要,你身子也一样重要,不能因为办国事而把身子累坏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木盒:“这是朕让沈医堂送来的滋补药材,你拿回去吧。”
徐绩连忙起身,撩袍跪倒在地:“臣谢陛下恩典,臣......”
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叱摆了摆手:“坐着说话,不要总是跪来跪去的,东西是沈如盏沈先生亲自过的手,你补补身子,大宁还有那么多事需要你操持。”李叱把手里的朱笔放下,看向徐绩说道:“最近的奏折你也都看过了,有件事朕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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