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数码时代(2/3)

　　

　　知识分子同负载，

　　知识的媒体形式，

　　都是休戚与共的。

　　如果书籍不再以，

　　纸张的形式出现，

　　知识分子就不会，

　　以今天这种面目，

　　出现在世人面前。

　　有限的纸张资源，

　　难普及的印刷术，

　　垄断的发行渠道，

　　保证了写作特权，

　　实际上也保证了，

　　知识分子的地位。

　　知识危机的今天，

　　我发表一篇文章，

　　我出版了一本书，

　　依然可以理解为，

　　一种自豪的呼喊。

　　从这种呼喊之中，

　　还很容易诱发出，

　　使命感和归宿感。

　　十

　　但只有疯子才会，

　　为自己名字文章，

　　出现在互联网上，

　　而大喊大叫欢呼。

　　因为现在的发表，

　　实在是太容易了，

　　完全不需要名气，

　　不需要发表水平，

　　更不需要同编辑，

　　拉拉扯扯搞关系。

　　你只需要一点钱，

　　甚至能完全免费，

　　就在网上发文章。

　　当然你也别指望，

　　会得到什么报酬。

　　比如本人发表了，

　　几百万字的，

　　到现在还没挣钱。

　　十一

　　数码复制的时代，

　　是一个高兴奋度，

　　强刺激心跳时代，

　　然而也更是一个，

　　令人沮丧和疲软，

　　精神上无所适从，

　　麻木不仁的时代。

　　如果故宫的名画，

　　能像自来水那样，

　　水龙头一拧开就，

　　哗哗地流进你家，

　　你对艺术的态度，

　　会不会发生变化？

　　十二

　　一九七八年五月，

　　粉碎四人帮之后，

　　书店第一次发行，

　　解禁的世界名作，

　　雨果的悲惨世界。

　　全国各地书店前，

　　排着长长的队伍，

　　人们在彻夜等候。

　　那时候知识分子，

　　何等地意气风发！

　　为什么这种事情，

　　就再也没有发生？

　　在数码复制时代，

　　更别指望发生了！

　　洛阳纸贵的传说，

　　连想都不用去想。

　　签名售书这种事，

　　以后当然会绝迹：

　　连纸质书都没了，

　　名字该往何处签？

　　德里达曾经说过，

　　签名售书是一种，

　　作家在场的活动。

　　数码复制的空间，

　　真是理想的解构。

　　当然也一定会有，

　　数码化电子签名。

　　但可以无穷复制，

　　甚至能人手一份，

　　而且无所谓真假。

　　围城里那个女士，

　　热爱作家的签名，

　　现在要欣喜若狂，

　　或者意兴阑珊了。

　　数码签名的时代，

　　在自己的硬盘里，

　　能很方便地拷下，

　　众多世界名作家，

　　真的或假的签名，

　　要多少就有多少。

　　十三

　　版本校勘和考证，

　　传统学术的精粹，

　　对数码写作来说，

　　几乎已毫无意义。

　　一些中国的学者，

　　这批人要失业啦！

　　数码写作无所谓，

　　一稿二稿三稿的。

　　数码的时代是个，

　　胡涂乱抹的时代，

　　而且这一种涂抹，

　　只有结果没过程，

　　看不见一点痕迹。

　　十四

　　作者们最兴奋的，

　　大概就是这一种，

　　随意涂改的乐趣。

　　传统稿纸变成了，

　　儿童的写字石板，

　　大家好像又回到，

　　乱涂乱画的童年。

　　传统的修改很难，

　　而且有时间性的，

　　受物质条件限制，

　　定稿后基本不动。

　　数码文章的修改，

　　则可以随时随地，

　　且不费吹灰之力，

　　使得很多的作者，

　　对于修改的兴趣，

　　变得越来越浓厚。

　　电脑写作无顺序，

　　反正光标移到哪，

　　就插到哪删到哪，

　　还可以用定义块，

　　把段落搬来搬去。

　　我年轻时写文章，

　　总需要胸有成竹，

　　在纸上一挥而就。

　　如今坐在电脑前，

　　才刚写下第一行，

　　就想去摁删除键。

　　十五

　　知识分子胸中竹，

　　究竟是什么东西？

　　道与记忆逻各斯，

　　是精神理念世界，

　　形而上学的体系，

　　一切先在的东西。

　　在被高科技污染，

　　知识生态环境中，

　　竹子长得起来吗？

　　写作已非历史化，

　　无需再依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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