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剑一事上,云仲未落下风,并未如先前虚境一般吃瘪,反倒是因这么一手内家拳劲,场面之上占了些便宜,奈何即使是剑意将成,且剑气不弱,仍是受境界所困,捉对厮杀时节落于下风,未能胜过夏景奕所递出的肃杀意甚浓的朱紫剑气。
但分明是云仲吃亏更重,仍是云仲抹去面皮血水,持剑在手率先发难。
而这一次,云仲动用当年盘山学艺得来的小生莲步,与当初在那座山上叶翟授与的身法,更快过方才夏景奕,身后衣摆瞬息鼓起,兜住无穷冷凉大风,追风逐电似,一脚踏上夏景奕前胸,随后拧身出剑,生生于半空其中递出顶顶刁钻的一剑,且连带周身四肢百窍,近乎是舍命一般压榨而出的浓郁剑气,齐齐逼向夏景奕。
强如道门大阵,更有十八枚石柱掠阵,而更有十八位得意徒众守阵,同样是被这阵磅礴如海似的剑气撑了个肚圆,随后顷刻炸碎,即使是张太平出手稳固这方大阵,依旧是有九成徒众如遭雷击,纷纷吐血坠地,更是有两道石柱险些炸碎,此时裂纹遍布,噼啪炸响竟是一时间连片。
剑道中人,悟剑最难,而生死相向时节,更是凶险万分,何况云仲这手看似倾力而为的剑气之外,更藏有一式照霜,冲霄腾起,竟是生生将张太平唤来的雷云映亮些许。
夏景奕发髻尽乱,而依旧应接不暇,云仲剑气随身走,虽是受夏景奕三境以顶的剑气层层消去,然剑意却是一同春雨之后,竹笋抽节,起初一寸朱紫剑气近乎能拦下一尺泛青剑气,而到现如今,一寸朱紫剑气,竟是拦不得一寸云仲所递出的剑气,一时剑气如破竹,饶是依然不断在被夏景奕强横修为剑气阻拦,却无可奈何始终向前推去、
递至夏景奕胸前一寸时节,云仲翻身落地,双手握剑,将剑柄当空一压,四夫子剑锋所向处,夏景奕护身内气,竟是一齐炸碎,被这等雄烈浩瀚剑意潮水生生撞飞出数丈远近,险些镶入天公台内三寸,才被迫止住身形。
而站到原地双手震颤不已的云仲,才缓缓睁开两眼,将满嘴血水吐到一旁,满口猩红笑了起来。
苍山一线开,宿雪点兵关。
此番剑意,倒难得让人觉得春风得意。
夏景奕不会想到在其眼中仰仗师门作威作福的云仲,这般年月以来究竟是受过多少捶打,甚至险些将满身心念都凿了个对穿,更是不会想到天下妖潮遍地时节,成天咧嘴将笑意挂到脸上的云仲,心头究竟是有多少苦楚未消,更无从知晓这些年来,天大地大,见过多少武道当中,背向众生嚼碎满口牙齿孤身前行的武夫景象。
人有时胸中有不快,不得不吐,而数年沉浮过后,这口郁气豪气苍生气,尽数倾吐的时节,该是有何等的气度,不妨试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