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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物语(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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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旅行很精彩。”

  “对。”

  “你走的路饰你的,任何人都拿不走。”

  “对。”

  长须摇晃,也许导师在笑。不过,只是极短时间,之前那位苦口婆心的老爷爷拉奥导师,像是换了一个人。

  因为我要回去了。因为我已经不是幻界的人了。必须想到,自己和拉奥导师之间有了不可逾越的格阂。

  导师瘦如枯枝的手放在亘的头顶。“生于现世的小小人子啊。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吧。祝愿你现世的旅行,也像这次精彩的旅行吧。”

  “好。”亘应声道,仰望着拉奥导师。

  “导师大人,我有事相求。”

  导师眉毛一扬,问道:“事已至今,尚有何求?”

  亘摘下火龙护腕,递给它。

  “我想把它……交回。他们看见它,就会放心,知道我已平安结束旅行,返回现世。”

  见拉奥导师脸一沉,皱纹纵横,亘有点儿慌了。

  “不好办吗?很过分吗?”

  “事情并不难。但是,即使不做这事,你旅途的伙伴们,也想很明白你已达到目的,返回现世啦。”

  “不过我还是想交给他们,求您了。”

  亘郑重行礼,拉奥导师不为所动。

  头上传来了带着叹息的声音:“哎,算啦,接受吧。那就是所谓的心意吧。”

  亘从心底里感激。

  “咦,”拉奥导师仰望头顶,意外地说道:“噢,从这里可以,看得见。”

  亘追踪着导师的视线,抬眼望。

  广漠的空中,高处有一块闪亮的光幕,优美的裙裾飘忽着,拖拽而过。仿佛满眼是放射的极光。柔滑的曲线温和地抚着天空,如同母亲的手指轻抚幼子头顶。

  “这是新的‘大光边界’。”拉奥导师平静地说。

  保护幻界的光幕,以自此辉耀千年的新鲜光明荡涤天空,眼看着远去。

  “你明白无误地看见,‘哈捏拉’结束了。”

  亘点头,伸手紧握拉奥导师的手。无言地紧握着。

  然后一旋踵,仰望要御扉。

  要御扉无声地打开。下一位‘旅客’将带着怎样痛切的愿望来访。

  “亘,”导师喊道。“你不久就会忘掉幻界。忘掉这次旅行。但是,真实会留存心中。”

  “真实……”

  亘抓住的,旅行的结论。

  “你,只在离开时获得真实。”

  拉奥导师庄重地说,往旁边一退,仿佛让开道路。

  “回去吧,‘旅客’啊。你有义务作为一个现世的孩子活下去。”

  亘一步一步向前走,迈着永不回头的步伐。要御扉迎接了亘。

  什么事情在现世等待着自己?在现世感受如何?今后在现世如何生活下去?

  一切都视亘的心思而定。

  来这里时,亘是一个人。现在不是一个人,大家在一起。有美鹤,有卡茨,还有米娜和基·基玛。

  命运女神的美丽形象,也在心中。

  在鲁鲁德国营天文台,帕克桑博士拘谨地坐在木靴子上面。木靴子放在最上一层的研究室窗边,罗美陪伴在旁。

  “博士。”罗美招呼道。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不过,你且等一下。”

  博士在想,我那些不肖弟子们都在兢兢业业观测吗?

  “渐渐消失啦。”

  博士没有回答罗美的话。二人沉默地注视着天空。

  过了一会儿,博士开腔了:“要御扉也到关闭的时候了。”

  说话的同时,博士“哈秋”地打了个特大喷嚏。罗美慌忙揪住博士的衣领,以免他跌下木靴,甚或摔出窗口。

  靠近加萨拉镇边上,“空中飞人马戏团”支起大帐篷,打算作为临时医院兼避难所。

  诊所医生忙个不停,只恨分身乏术。刚才高举平底锅战斗的米娜,此刻承担护士的责任,和医生一起,在伤员中间奔忙。

  她害怕安静下来后会思索问题,他只想忙碌眼前的事情,但愿接连发生的紧急情况缠住自己不放。那边孩子在哭。这边伤员在呻吟。绷带有吗?药品呢?

  “米娜!”

  卜卜荷团长在大帐篷入口处喊道。

  “到这边来。听说老婆婆在找你。”

  米娜钻过伤员的行列,时而从他们腿上跨过,终于来到团长身边。

  “真希望有三头六臂。老婆婆有急事吗?”

  “你自己去问她吧。”

  卜卜荷团长目光温柔。

  “然后你歇一下,即便只是做一个深呼吸的工夫。别一副只认一条道的眼神。”

  米娜出了帐篷。

  老婆婆在靠近大帐篷处摆开了小桌小椅,桌上放置了水晶球,自成一格。这里与周围的喧闹截然分开,如果只看老婆婆的背影,就好像幻界也好加萨拉也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忙碌之中,已值黄昏时刻。暗红色的天幕展开在头顶上。魔族可惜的翅膀,连影子,碎片都没了踪迹。

  亘救了我们。他求了女神,击退了魔族。

  (看我的吧,米娜。)

  在崩塌的索列布里亚城墙边,亘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是他的诺言。他履行了。

  可亘的心愿呢?亘的旅行,这样结束也行吗?曾经坚决不去想的疑问,总是不肯罢休地一再涌现心头。

  于是米娜自责起来,而压倒一切,最让她心弦颤动的念头是————已经见不到亘了吗?

  就是这样一种哀伤。骑士只是我的任性。因为亘是现世的人。因为亘是‘旅客’。

  老婆婆听见米娜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她拱起的背部更圆了。

  “噢,来了啊。”老婆婆摸摸光滑的水晶球,再将手伸向米娜,“不用水晶球都能看见了。来帮婆婆一把。”

  米娜握住老婆婆的手,老婆婆带她远离大帐篷,然后抬头仰望。

  “哎,看吧。”

  米娜照她说的做。然而美丽的夜空并不能让米娜的眸子生辉。

  “老婆婆,什么也没有啊。就是一片天空而已。”

  “开始消失了。”

  老婆婆指向天空的某一点。

  一个扎眼的红色亮点,总是能看见的,不想看也能看见。对于米娜来说,它的光芒有时比魔族更加可恨。

  北方凶星的光亮在减弱。眼看着被吸收到夜空之中。

  “哈捏拉”偶像终结。

  幻界的下一个千年要开始了。

  人们在看它。大家目送着它,直到最后。

  在伤心沼泽,辛·申西摘下眼镜,“砰砰”地敲几下酸胀的肩膀。在提亚兹赫云,看门人停下清扫魔族残骸的手,仰望天空。陪在萨达米床边的莎拉,把小手指搭在窗框上。

  众火龙摇摇返回龙岛。受了伤的乔佐自在地钻过父母亲中间,看看岩缝间露出的天空。

  索菲公主终于与亚扎将军的部队汇合,她在驻地撩起沉甸甸的帐篷,看着天空。她的脑海里呈现处美鹤在水晶宫的寂寞神色。

  在曾经是托利安卡魔医院的修罗树林,缓缓的夜风吹过横卧的树木,小动物们住前窜。在赶路的达鲁巴巴车的驭座,水人们仰望傍晚的天空。

  “哈捏拉”结束了。

  “大光边界”已重新设置。女神的统治啊,千秋万代。

  米娜,米娜!这回是帕克在喊。米娜一回头,帕克在大帐篷边上蹦跳着。基·基玛和他在一起,但脸色疲惫,伤感,粗犷的身体看起来缩小了一圈。

  米娜心中忐忑。

  “帕克,怎么啦?”

  基·基玛抬起大手挠挠头,有点儿尴尬,想为自己那副表情感到羞愧。帕克轻松地翻一个筋斗,跑向米娜。

  “刚才飞来一只白色小鸟。”

  “白色小鸟?”

  “噢。停在俺肩上啦。以为它站在肩上,却又没有了,然后有这个东西落在手上。”

  帕克大开手掌。

  掌心里是一个火龙护腕。

  是亘的护腕。米娜一下子抬手掩住嘴。

  “这是见过面的,米娜的朋友戴的护腕吧?是高地卫士的护腕吧?”

  “是亘的。”基·基玛说道,“她是向我们道别。亘平安地到达命运之塔了。他见了女神,挽救了我们幻界。然后回去了————回到他的世界。为了告诉我梦这些情况,他留下了火龙护腕才走。”

  “明知是这样,明知是值得欢庆的事,可为何自己这么伤心呀?”基·基玛说道,然后一个劲儿地擦脸。

  米娜拿起护腕,把它贴着脸颊,眼泪夺眶而出。

  “米娜,你为什么哭?为什么要哭呀?”

  帕克慌了。米娜缓缓地屈膝蹲下,双手捂脸。

  亘走了,离开了幻界。

  旅行结束了。

  “应该说什么好呢?”

  基·基玛眼睛湿润。大个子水人族全身都在哭泣。

  “这个时候该怎么说?还是‘再见’吧?我们还没有向亘说‘再见’吧?”

  米娜紧紧抱着基·基玛。

  “我就是不说‘再见’!”

  帕克这回一转身,倔强地嘟起嘴来说:

  “米娜,你不是教过我吗?你教过我们的呀。你说分手时不可以说‘再见’。”

  米娜擦去眼泪,抬起头说:“是吗?那我有没有教帕克,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帕克自豪地挺胸答道:“要说:多多保重!”

  米娜和基·基玛对视一下,微笑了,带着泪痕的笑脸映着夕阳。

  “对呀,这一句正合适。”

  黑下来的加萨拉镇夜空之上,北方凶星已完全消失了踪影。夜幕上,群星马上要熠熠闪亮了。为了装扮夜空,为了让幻界温柔入眠。

  米娜和基·基玛紧紧拥抱着仰望天,各自在心中念叨着。亘一定能够听见的。

  我们的‘旅客’。我们旅行的伙伴。亘,像你为我们做的那样,我们也祝愿你幸福。

  多多保重。

  终章

  浓烈的煤气味儿。

  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回来了。飞过了极远的距离。亘带着这势头跳起来。

  是在自己房间。堆着笔记本和参考书的学习桌。弹簧稍微不济的座椅上,放着妈妈缝制的格子座垫。铁书架上摆着字典和科学杂志。书背后有游戏的攻略手册和漫画书,还藏着他的秘密钱盒,里面存着为购买《浪漫新格斯顿·萨加Ⅲ》而攒起来的零花钱。

  是我的房间。我的家。

  可是,煤气味儿刺鼻。空调停了,这气味混杂在夏夜混浊的空气里,令人难受且危险。

  煤气泄漏的警笛声开始尖锐的响起。

  亘一下撩起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妈妈!”

  亘大喊着冲进居室。母亲寝室的门开着。从厨房透出强烈的煤气味。妈妈有意打开门,让煤气容易灌入自己房间。

  憋住气进入厨房,想去开灯,触到开光时猛然醒悟:不能开灯,危险!出现火花会引起爆炸。他缩回手,摸索着找到煤气栓,用力一下子拧紧。

  然后返回起居室,打开所有窗子。呱嗒呱嗒的冲进母亲的寝室,看见妈妈昏睡中的脸苍白,憔悴。妈妈仰面躺着,头枕了枕头。虽然只盖了夏天的薄被,却几乎显示不出被子下身体曲线,短短时间救瘦下来了。因为难过,因为伤心。

  可是,不要死。想死是不对的。

  寝室窗帘很重,不好对付,心急如焚的亘拉不开。亘飞扑过去悬吊在窗帘布上,“哧溜”一声连同窗帘滚落地上,缠在一起。不过,亘心中发出欢呼。他挣扎站起来,打开窗户。

  来得及!妈妈安全了,我救的!我可以救妈妈!

  从幻界返回现世,正是这个节骨眼上。是美鹤最初帮助亘的这个节骨眼上,美鹤最初帮助了亘。

  煤氣煤气味儿稀薄多了。不过,亘还是万分小心,身体与墙壁盒家具左碰右撞之下,穿过了漆黑的房间和走廊,冲出家门口。邻居会闻声起床吗?

  “对不起,请借我电话!对不起,我是邻居三谷!我要叫急救车。请借一下电话!”

  现世的这个夜晚,月亮没有出来。公共走廊的荧光灯静观亘的奋斗。

  “路”伯伯从千叶的家驱车赶来。凌晨之时,二人并坐在急救室外的走廊。

  医生说,因为发现得早,情况还好。

  “在患者恢复意识之前,还要小心观察。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了。小朋友,是你的功劳。”

  医生很年轻。急救车从急救入口直入时,他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不过,他一看见担架,随即振作起来。医生和高地卫士都一样,亘心想。

  亘也看了医生。眼睛刺痛吗?不。感觉胸闷吗?一点也不。头痛吗?不痛。

  我没事。可以在这里等妈妈醒来吗?

  然后救跟伯父二人一直这样坐着。走廊长椅是为成年人设计的,靠里一坐,亘的脚就吊起来了,晃悠悠。我可是个出色的高地卫士,怎么会坐得像个小孩?

  想起来了。我已经不是高地卫士,也没有勇者之剑了,宝玉的力量也消失了。

  我又是三谷亘了。

  “城市煤气死不了人的吧。”

  “路”伯伯突如其来嘟哝一句。他耷拉着两肩,大手垂在两腿之间。

  这句话曾经听过的。对了,是美鹤这样说的。城市煤气死不了人哩。不过爆炸起来就不得了。

  美鹤————他已经不在了。真的不在了吗?没有返回现世?

  “亘,不困吗?”

  “路”伯伯问道。因长着髭须,下巴和嘴巴周围青黑色。双眼皮下的眼睛伤感地眨动着。

  跟沮丧时的基·基玛一样。大个子,婆婆心,都一样。

  “我不困,没关系。”

  “撑不住的话,靠在伯父身上睡也行。”

  “噢。”

  虽然布雷,但突然被无法控制的强烈情感吞没了,跟靠在伯父身上,伯父伸出手臂搅住亘的身体。

  好一会儿,就这样不作声。

  “对不起呀。”伯父说道。“大人的任性尽让你难受。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沙哑颤抖的声音,伯父的心在身体里面哭泣,那哭声没有带出泪水,混杂在伯父没有泪容的,大人的声音里。

  “伯父。”

  “嗯?”

  “我,见过伯父了吧?”

  伯父转过头,从上窥探亘的脸。

  “从何说起?”

  伯父疲惫青肿的脸茫然若失,他真的摸不着头脑。

  啊,对了,得到第二颗宝玉时,我穿过光的通道返回现世时,来到妈妈住院的房间,要离开的时候,伯父来了。所以,那些都是今后要发生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返回现世了,所以,那些事情已经不会发生。

  时光已返回。在幻界度过的时间,并没有作为现世的时间计算。这一点终于产生了实在的感觉。返回“煤气之夜”的节骨眼,就是这么一回事。

  若是这样,有更牵挂的事情。芦川美鹤在哪里?大松香织怎么样?说来,还有那个石冈健儿……

  伯父用厚实的手掌摸着脸。亘想安慰伯父。我已经没事了————亘想让伯父直到超过“没事”意思的“没事”。

  可是,亘不知从何说起。一下子甚至有想哭的冲动。虽然不是悲伤,但拥有了大得毫无办法的感情,就会哭出来。因为亘还是个孩子。

  因为亘已不是勇者。

  亘舒缓地倚着伯父,整个人靠着。伯父的身体温暖,有洗液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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