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少年立刻见风转舵。
“成交。”林三酒收住脚步,干脆利落地说。“你狮子大开口成功过吗?”
“……没有。但我总得试试,万一呢?”
敲竹杠不成,少年看着丝毫也不遗憾,朝她招了招手,转身就走;当二人来到最外围的第一环墙边时,林三酒不由停住脚,仰头看了一会儿繁甲城。
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一丛丛高低不平的墙,就像一道道树林一样,立在逐渐伸入天空中的山丘上。墙与墙之间的高空中,从挂索上、吊绳上,双手挂着滑轮的人呼啸而过;人们踩在高高城墙沿上,在空隙和窗户之间跳来钻去。吆喝声、煮饭的热汽和小孩的打闹声,隐隐沸腾在重重深墙之后。
砖头,玻璃,木材,布料和草编一起形成了整座繁甲城,让它看起来既寒酸又华丽——所有为了生存而激发出的天才,全都一块块添进它的身体里,使繁甲城在毫无章法的穷气中充满了自由、混乱和生机。
“很棒吧?”那个少年也仰头跟她看了一会儿,笑着说:“我知道繁甲城挺穷的,条件不算好,但我愿意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林三酒看着落在他脏头发上的天光,生出了一点恍惚。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听人说起过了。只有普通人,只有不知道怎么被末日轻轻放过了的普通人,才能随随便便地把自己未来决定在一个地方——她和她的朋友们,即使能力再强,除了变成被大水冲散的蚂蚁之外,也无能为力。
“噢,对了,”那少年回过头,打破了她一时的走神,“我叫鸹明。”
“青蛙的那个呱吗?”
“是乌鸦的那个鸹!”
林三酒挠挠脸,跟在鸹明身后,走进了第一道墙的入口。
昏暗幽凉的一股风,隐隐夹杂着金属味、汗气和食物的味道,迎面扑上了二人。走道宽得令人惊讶,至少有七八米;入口处投进去的一点天光,在几步之外就几乎消散了,化作长长一声叹息似的,穿过剩余的路;直到在遇上下一个天窗时,才又苏醒明亮了起来。
“跟我来,”鸹明说,“这儿太靠外了,不安全,所以没有人住。”
一只只灰扑扑的塑料桶,打横放的脚手架,一袋袋泥沙,满满地占据了走道两侧,只留出中间一条两人宽的路——维护管理繁甲城的组织,显然把一些平时施工用的材料都堆在出口处了,看起来要么是不怕人偷,要么是不值得人偷。
“住?”林三酒看了看,“住哪儿?”
这不是一条走道吗?
“没人住才把东西堆在这儿的啊,”鸹明指了指两侧的杂物,说:“你往里走就知道了,两侧是住人的地方,中间留出了走道。”
林三酒把一句“隐私怎么保证”按回了肚子里。
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在往上坡走,但当她在幽暗无人的道路中,弯转延蔓的墙壁之间穿行时,她感觉却像是进入了地底迷宫一样——直到在蓦然一个转角之后,霎时扑来的人声和人间气,才像是一声招呼似的,唤得她激灵一下回过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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