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等下输了,我就会很难过。若我很难过,我就会张口胡说。我若说出个什么来,啧…”檀生略带惋惜地摇摇头,“道长可就可怜咯。”
赤裸裸的威胁!
敬人道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檀生持重娴静,一歪头,眉梢间却莫名带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冲敬人道长莞尔一笑,“我若赢了,于道长您的名声自是有影响的。可道长,您一定要好好掂量掂量,哪一种毁名声的方式更严重。两相其害取其轻,我赵檀生明人不说暗话,得了好处必定会卖乖,到时候我与道长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想一想,若我们互相成就,这江西的神棍圈里,还有谁能出其右?”
若他们互相成就,还有谁能出其右...
嘿!威胁人还押起韵来了!
敬人道长沉默不语。
如果这位赵姑娘赢了,至多…至多他不能自称江西第一方士...
如果这位赵姑娘输了,他的外室和私生子尽数曝光,那他连这身道袍都要脱下来!
两相其害取其轻...
敬人道长默了一默,转过身去,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一个小道士,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低声快速道,“孤儿,父死母逃,今年十四岁,到清虚观两年了,因少时磕了头,有点少根筋,至今都背不到经书…”
“道长果然慈悲心肠。那三千两银子,小女一分也不要,尽数捐给清虚观。”檀生笑得十分真诚。
敬人道长皮笑肉不笑,快步向前走。
大殿之中,长明灯数千支,明暗交替之下,很是庄严肃穆。
敬人道长招来一人,檀生不过眼风一瞥,张口便道,“建昭二年生人,其父早亡,其母不知去向,宗族无人,便于建昭十四年春自投敬人道长门下。观其脸方额扁,憨厚有余,机敏不足,人中短薄,少时必定困苦,或在七岁左右头磕大石,遇血光之灾。今朝,投于清虚观门下,夙夜苦读,却到底不得其法…”檀生朱唇薄张,轻声问,“小师父,我可有说错?”
那小道士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眼神极为景仰,“没…没说错…”
檀生再笑,语声很温和,“小师傅少时寂寥困顿,却发迹于中年,受福于晚年。若持本心,小师傅必定有大出息。”
檀生语气放得很温柔,那小道士顿时双眼悬泪,泫然欲滴。
檀生笑了笑,转过身,语气瞬时回归清淡,言简意赅地挑衅,“秦夫人,这三千两银子,您觉得花得值吗?”
秦夫人脸色涨红,敬人道长见檀生递出话头,故作风轻云淡再递梯子,“赵姑娘算的是我清虚观道人的卦,当然是清虚观出这笔银子,与秦夫人无碍。”敬人道长扬声高唤,“归一!数银两来!”
檀生抬手阻止,“这三千两银子就当是小女为万千江西百姓祈福点的长明灯吧,小女,一分不要!”
敬人道长没出钱开心了,檀生挣了名头开心了,平阳县主看了场好戏也十分开心。
唯二不开心的便是一天之内丢了一支价值连城的玉如意的赵华容,和为维护偶像却平白无故遭人怼了又怼的秦夫人。
檀生遥遥颔首,向敬人道长示意致谢。
敬人道长避之不及,赶紧转头。
一根绳的蚂蚱…
鬼才跟这姑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