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到寨北乡后赫连漪去更换通行证,秦景天坐在乡间的田埂上远眺,推算行程今天晚上就能抵达西柏坡,刚摸出一支烟点燃就有几只吃草的羊徘徊在身边。
“你在看什么?”
秦景天转头望去是一个虎头虎脑放羊的孩子,估摸着不到十来岁的模样,充满童真的眼睛干净清澈。
“看锦绣河山。”
孩子坐到秦景天身旁望向他视线的方向,认真看了半天:“在哪儿?”
秦景天笑了掏出烟盒递到孩子面前:“来一支?”
“我不会。”孩子摇头。
“我身上可没有糖。”秦景天戏谑的摸摸孩子头。
“你这烟什么牌子的?”孩子还是拿了过去。
“三炮台。”
“我爹抽,我给我爹留着。”孩子小心翼翼把纸烟收好,“不过他抽的是旱烟,听爹说这纸烟可贵了而且还没啥劲。”
秦景天索性将身上半包烟都给了他,看见他手里那杠比他个头还高的红缨枪。
“拿这玩意干嘛?”
“放哨啊。”孩子拍着胸脯回答道,“我是咱乡儿童民兵班班长。”
“原来还是当官的。”秦景天淡淡一笑问道,“班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啊?”
“打小日本的时候给咱部队送信带路,现在站岗放哨保卫解放区抓特务。”
“那你能耐还真不小抓到过特务吗?”
“抓到过。”孩子一脸神气道,“前些日子来了两名外乡人也不进乡鬼鬼祟祟在山岭上露宿,一进乡就被我盯上跟着他们到了山岭,他们以为我就是放羊娃也没在意。”
“你怎么发现他们是特务的?”秦景天饶有兴致问道。
“他们在纸上画画我问他们画什么,他们忽弄我说是学美术的学生,可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在画这里的地形图,他们还在上面标注了比例和符号,一看就知道是军用地图。”
“你懂的可还真不少。”秦景天对这孩子刮目相看,“你怎么知道是军用地图?”
“这个代表森林、这个代表河流还有这个是城镇。”孩子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出各种符号,“对了,还有这个……”
孩子一边回想一边画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虚线和一条实线。
“我在咱部队的指挥室地图上见过这个符号,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虚线这是运输线。”秦景天笑着解释,“实线是铁路线。”
“他们还问我乡上驻扎了多少人,多久换防一次,真是学美术的学生怎会关心这些事,我便向保卫处报告了情况结果一查果不其然是两名特务。”孩子得意洋洋道,“就因为这事我被表彰当上了儿童班班长。”
秦景天重新打量眼前的孩子,临行前谷正文指示记住沿途道路以及驻军情况,自己刚才差一点就问出口,连一名放羊的孩子都全心全意为共产党办事这无疑是整个解放区的缩影,相比国统区简直有天壤之别,国民党在军事上的失利还能挽回可失去民心距离亡国就不远了。
“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孩子偏头看向秦景天。
“沈阳康平人。”
“沈阳距咱这儿老远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孩子一脸认真询问,“你是干什么的?”
秦景天发现和这孩子挺有眼缘,吸了一口烟如实相告:“我的上级要求我来这里执行任务。”
“你是做什么的?”孩子继续追问。
“你猜。”秦景天笑着反问。
“谁跟你猜。”孩子脸色一沉伸出手,“通行证拿出来我检查。”
秦景天苦笑掏出通行证,孩子一看封面是红色连忙起身动作不规范的敬礼。
“首长好。”
“首长?”秦景天一愣,“我可不是什么首长。”
“红本的通行证都是首长才有的。”孩子态度立刻变的亲切,“首长是做什么的?”
秦景天愈发喜欢这个机灵的孩子,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猜。”
“咱部队上的首长都糙得很不像您这般斯文,我瞧着您不像带兵打仗的首长,听您谈吐像是挺有学问而且长的也挺俊。”孩子偏头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您是文工团的吧。”
秦景天对此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在你眼里是干吹拉弹唱的人?”
“通行证上显示您是从麒麟院那边到咱寨北乡的,今天接到通知文工团刚好要到这里来演出。”孩子把通行证送到秦景天手里问道,“您应该和文工团一起到的才对啊,您在路上没见过文工团吗?”
“见到了。”秦景天搪塞过去,“但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那您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名战士。”秦景天浅笑。
孩子重新上下打量依旧摇头:“不像,哪儿有您这样白白净净的战士,咱前线打仗的战士可比您要壮实。”
“战场不一定要有硝烟。”
孩子一脸诧异:“没有硝烟那还叫打仗吗?”
“战场有两种,你所知道的只是其中一种。”秦景天心平气和向他解释,“在另一种战场上是没有硝烟的甚至没有声音,曾经有人告诉过我那叫寂静战场,从某种意义上将我与你在同一个战场上,就比如你发现并抓到了特务,你一样在战斗可过程中并没有出现枪林弹雨。”
“我,我不是太懂。”孩子挠挠头转念一想很快又笑了,“这么说我和首长是战友。”
秦景天笑着点头:“算是吧。”
“您在前线打过仗吗?”孩子兴致勃勃问道。
“没有。”秦景天吸完最后一口烟,若有所思问道,“最近下雨了吗?”
“下了,今年雨水比往年要多前不久才下过一场。”
“下过雨咱乡里的路还好走吗?”
“老牛都走得费劲,一脚下去烂泥都没到脚脖子上。”
秦景天漫不经心问道:“若是遇到下雨部队换防岂不是很麻烦?”
“轻装还能行军不过大炮什么的辎重物资就别想过了。”孩子起身吆喝着走远的羊,“首长,我得回家了。”
“再见。”秦景天笑着向他摆手。
等孩子走远秦景天又点燃一支烟心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看了一眼手表赫连漪那边估计已经准备差不多,抽完烟就往乡口走刚到前哨就被几名荷枪实弹的民兵团团包围。
“他是特务!”
稚嫩的声音响起,在民兵中秦景天又见到刚才那名放羊的孩子。
“这么快又见面了。”秦景天处变不惊,“刚才你还叫我首长,怎么一袋烟工夫我又变成特务了?”
“这东西出卖了你。”孩子神色严肃,手里拿着之前秦景天给他的半包三炮台香烟,“这种纸烟只有县城才买得到但价格昂贵,一般官兵抽不起这种烟可你却能送我半包可见你收入可疑。”
秦景天不以为意:“你总不能因为我买得起三炮台就怀疑我是特务吧?”
孩子有条不紊质疑道:“我故意问你可有打过仗你说没有,然后我又故意画出军用地图上的虚线和实线符号,你居然认识并知道不同符号的含义。”
秦景天眉头一皱似笑非笑:“你,你居然在试探我?”
“别小看儿童民兵团,你那些伎俩我清楚的很,你既然没打过仗又能看懂军用地图不是特务是什么?”
“这么说你也是特务。”秦景天云淡风轻道,“你同样也没打过仗可你不也能看懂上面的符号。”
“你还在狡辩,你说见过从麒麟院到乡里的文工团,事实上根本没有文工团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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