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除了司机处,还有两个押车的人,他们三个人先走,其他的人都到南角的车站去坐客车。从住处到车站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30多个人一起走,队伍看起来有点浩荡,队里的女性都很年轻,没有年长的女生,一路上说着衣服和零食。男性则不一样,有年轻也有年老的,年老的有50多岁了,一路上说着三国和武侠。男男女女说着不一样的话题,发出一样的笑声,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车站。
到了车站后,队长莫文叫会计李节购买车票,李节到了售票处问了车票价钱后,回来对莫文说:“队长,我觉得买车票回去还不如包个车回去,包车怕还划得来一点。”
莫文说“那你去问问看,能不能包车?”
李节到调度室,把想包车的想法告诉了调度员,调度说车站没有这样的业务,他作不了主,要去问问站长。莫文见后就对李节说:“算了吧,还是买票走吧。”
李节说:“不要急嘛,等我去和站长商量商量再说,行不?”
莫文看李节不死心,就同意他去和站长商量,李节又来到调度室,找到调度员,让调度员带他去找站长。调度员把李节带到站长办公室,对站长说明李节的想法后,站长说:“我们没有这样的业务,上级也没有这样的文件,怕不行哦。”
李节赶紧说:“是这样的,我们是黄金地质队的,到你们这里来是帮你们找金矿的。在你们这里已经找到了一个大的金矿,现在要赶紧回去整理资料,好尽快把地质报告写出来,写出地质报告后就能够开采了。这里没有直接到明月的车,我们还要到福兴转车,怕耽误时间,所以我们想包车回去,快点把报告写出来,好让这里的黄金能早些开采。”李节一番话,把站长说得晕头转向,不辩真假,见李节说得天花乱坠,又是对当地有好处的事,想了想就答应了:“好吧,我们安排一辆备用车包给你们,有什么事我承担,具体事情你去和调度员商量。”
回到调度室,调度员查看了交通地图,又计算了运费,说:“到明月一共710元,算700整数好啦,你看行不?”
李节心里算得飞快:从这里到福兴一个人是16元,小队有38个人就是608元,从福兴到明月5元一个人,38个人要190元,总共798元,现在只要700元,少了98元,当然行啦。于是就答应说:“好的,就按你说的办,我马上去把人叫过来上车。”
路虽然是油路,但坑坑洼洼,车子颠簸得很厉害,开出不久,大家就是昏昏欲睡,只有周华没有睡意。他想的是,现在就收队了,到过年还有很长的时间,正好可以回南方去看看彩云,有三年没有见到彩云了。而且,现在周华有了工作,有了固定工资,就有一种想见彩云的冲动,感觉不再害怕见到彩云,好象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彩云也不会看不起他的。
三
事情不如周华所料,回到明月后,莫文没让周华象其他人一样放假,而是觉得周华水平不错,就强行把他留下来,帮助技术人员一起写地质报告。这一决定打乱了周华想见彩云的安排,但又不能不服从工作安排,周华心里恨得直痒痒。等到把地质报告写完,就到春节了,周华只好回到福兴和家人一起过节。
头一年搬家到城里,而且是西部的省城,周华在这里过年也觉得蛮高兴的。回到家时,周工和罗老师早已经在家里了,弟弟周荣也在家,这是周华一家两年来第一次全家团圆。周华原准备到城里玩玩,但因为要买年货,没有时间去玩,只好等到过完年再说了。
周华回家的第二天,单位就给他家拉来了半车煤,按照单位的规定,每家每年都有半车煤的福利。原来在隆平时,周华家因为是黑户,所以没有煤,冬天很冷,没有煤是过不去了,所以每年一到秋天,周工就和工区其他没有户口的黑户商量买煤的事。虽然单位不给福利,但可以自己出钱购买,在单位车子空闲时,就去和驾驶员商量。驾驶员都很拽,得左求右求,并给好处,还得请他吃饭,工区领导打招呼,这样才给两家拉一车,拉回来后还得请他再吃一餐饭,否则下年他就说什么都不会给你拉。一家四口正在愁没有煤烧呢,这煤就来了,真把一家高兴坏了,马上拿出铁铲、锄头开始卸煤。这是周华第一次这么开心的卸自家的煤,在周华的记忆中,他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原来在隆平住的时候,别人家一到冬天就有单位上给拉来的煤,虽然只有半车,可也是单位的福利,不要钱的。但周华家没有,因为他家是“黑户”,就是没有户口的人,没有户口就不能享受单位的福利。现在不一样了,周华家和单位上别的人家一样,是有户口的人,所以单位自然会把职工该享受的福利给予周华家,其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只是前两次周华一直没在家,所以没有看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而已。前几天家里还是烧的从隆平搬家时带过来的一点点煤,眼看着就要没有了,这下好了,这个冬天一定会是暖冬了。不过烧煤的炉子不好用,还是罗老师、周华、周荣他们刚来时周工从别人那里要来的一个老北京炉,已经烂得不象样子,烧很大的火屋里也不热,周华就到外面去打听哪里有炉子卖,刚到大门口,就问到离家不远处有一家工厂生产回风炉,周华就到这家工厂买了一个。这是比北京炉先进的新型铁炉子,有两层,火从炉芯烧出后,要经过中间这一层才从烟筒出去,所以可利用的热量要多些,屋子里的温度也能升得更高些。周华到工厂的财务室交钱,要75元,比周华一个月的工资还高,这是一大笔钱呢,但是周华毫不犹豫就交了,因为在他心里,有了这个炉子,今年冬天就不再寒冷。可是炉子很重,周华一个人无法拉回来,交完钱又遇到了难题。正在周华为难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推着手推车的人过来了,就连忙跑过去和他商量借他的车用,那人就是这家工厂的工人,问清楚周华的用意和他家的住址后,就把车借给了周华,交待周华用完后尽快归还。周华一边答应着,一边往车上装炉子,炉子是可以拆开的,一件一件装上去,回家后再拼起来就行了。周华满心欢喜地把炉子拉回家,周工赶紧安装,周华立刻去归还手推车,还完后马上到街上买了几根铁皮烟管。回到家,把烟管装上,新炉子就生起来了。
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电视机现在不要票也能买得到,罗老师就想去买一台,当然只能买黑白的,彩色的太贵,买不起呢。还没放假时,周华也听到杨建他们讲,说是过完年后,电视机就要涨价,所以有好多人都打算在过年前买一台电视机,多数还是选黑白的,原因就是彩电价钱太贵,18寸的要1800多元,那是买不起的,只有准备结婚的赶潮流的年轻人才会去买。这1800元里面包括了买票的钱在内,因为购机票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要和人民政府或电视机厂关系好才能得到票,如果排队等票那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这些有关系的人就倒票,即把票拿到黑市上去卖,一张票据说能赚一、二百元呢。周工和罗老师一家人到了商店,商店里有好多种电视机,一家人左看右看,精挑细选,比较价钱,最后买了一台18寸的黑白电视机,花掉600多元。回家后,到自家煤棚里挑了一根搬家时带来的木棒,周华和周荣到楼顶上立好,在木棒上挷上电视机天线,周工和罗老师在房里调电视,直到方向对好、图象清析后,才把木棒固定住。周华兄弟迫不及待下到家里来看电视,一家人很是兴奋,这是第一次在自己家里看电视,以往听说有好看的电视剧,都是到公家礼堂去看或是到别人家里去看,现在不用了,自己家有了电视,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也正是有了电视,周华第一次看到了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不过,电视大部分时间都是罗老师在看电视剧----墨西哥100多集的《诽谤》。
过年不能光有电视,还得有年货,于是周工到市场去买肉,周荣跟着去,周荣考到福兴的一个中专学校读书,已经有半年了,对省城也比较熟悉,就和周工一起去市场买鸡、鱼、肉等年货。食品店里也有,但要排队,省城可不象乡下,人很多,排队的时间也要得长,再说,食品店里的东西品种少,价钱也不便宜。市场的年货不仅品种多,而且价钱也便宜些,所以,周工就到市场去购买。周工先到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市场,打听了各种年货的价格,用纸和笔记下来,又走到另一个市场,再次打听同样年货的价格,又记下来,就这样走了四、五个市场,把周荣急得不行,就问周工:“爸,我们到底还买不买呀?你都看了五个地方了。”
周工说:“当然要买了,我多看几个市场,看看哪儿便宜些。”
周荣这才明白周工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跟着父亲回到曾经看过的一个市场。在那里,周工买了鸡、鱼、猪肉、粉丝、红枣等年货,分装在两个背兜内,肉类装一个,干货装一个,自己背肉类的那个背兜,叫周荣背装干货的那个,因为装干货的要轻一些。买好后,周工带着周荣慢慢往家走。虽然到家有公交车,但由于买东西的人太多,再说背兜不好上车,卖票的人不喜欢带东西的人上车,态度十分恶劣,周工不愿意去坐公交车,再说离家也不算太远,周荣现在也长大了,走这点路不会太累的,所以两父子就走了回来。快到家时,周工停下脚步,在大院门口的小商店里买了一瓶白酒和几瓶啤酒。周荣对周工说,他想买鞭炮,周工当然没意见,过年了大家都放呢,周工自己也想放,所以,不仅同意,而且还比周荣提出的多买了很多,还买有烟花呢。难得一家人都回来过年,周工自然想热闹一下。
周华和妈妈一起去乡下,去买糯米,一是做甜酒,二是打粑粑面。糯米食品店也有,当然要排队,但除了要排队外,还有一个原因:糯米供应量非常小。周工一家人,只有周荣一个人的户口在福兴,虽然家已经搬到了福兴,可是户口却没有迁来,周工和周华的户口在明月,而且是在集体户口上,罗老师的户口还在隆平,罗老师还在隆平教书,户口就不能迁出来,迁出来会带来很多不便。所以,在福兴就只有周荣一个人的户口,周荣是在学校读书,户口也在学校的集体户上,不过买年货时可以凭学校证明购买。周荣一个人的供应量太少了,不得不到乡下去买,食品店也有,不过要按议价购买,议价就贵得多了,比到私人店里贵得多,比到乡下农民家购买更是要贵很多很多。
周华跟着母亲一家一家的串,问有没有糯米、鸡蛋、打好的糍粑、耳块粑和其他的年货卖。罗老师体力差,要是买的东西多就拿不动,所以周华和妈妈一道,主要是帮妈妈背东西。和周华他们一样到乡下买年货的人不老少,都背着背兜、拿着蛇皮口袋,其中还有不少是来乡下收购到城里去贩卖的小商贩。
打糯米面之前,要将糯米用温水浸泡一个小时,周华按照妈妈的吩咐,拿来一个大铝盆,把灶上烧好的温水倒在铝盆里,然后将选净的糯米倒入盆中,用手将糯米搅动,使它们都浸到水中。在等待泡糯米的时候,周工和罗老师就开始杀鸡,先在灶上烧一锅开水,然后把活鸡从蛇皮袋中提出来,用碗装上清水,水中放一些盐,搅拌均匀。用左手抓住鸡翅,小指勾住鸡的一条腿,食指和拇指捏住鸡头,右手用刚磨快的菜刀从鸡的脖子上横着拉一刀,鸡血就喷涌而出,当然是要流在碗中的。周华从来没有杀过鸡,也害怕杀鸡,就选择去剖鱼。剖鱼简单些,按照老家的剖法,是要从鱼的背上剖开,但不切断腹部,摊开后就是一幅轴对称图形。背部有脊椎,下刀的阻力也大,尤其是剖鱼头时,由于鱼头坚硬,阻力更大。也是刚磨好的锋利的菜刀,把鱼提到菜板上,先用刀背剔去鳞片,然后刀锋顺着鱼背鳍轻轻一拉,刀口就已经抵到鱼的脊椎了,换成刀根部,抵住脊椎往鱼尾的方向一用力,鱼就被剖成了两半,转过头来用同样的方法切开鱼头,拉出内脏,一条鱼就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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