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林与鹤再紧张,陆难这次没说什么就把润唇膏给了他。
“等下药膏干了记得涂,尽量避开伤口。这个不止要涂一次,干了就要抹,多涂一段时间就不会总是干到流血了。”
林与鹤点头:“谢谢。”
陆难把润唇膏放在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帮人拉好拉链之后,又从提袋中翻出一个纸包,拿出其中一块,递到了林与鹤嘴边。
林与鹤没看清那是什么,只嗅到了一阵甜味:“唔?”
陆难把东西喂给了他:“糖,去去苦味。”
林与鹤启唇含到嘴里,才发现那味道非常熟悉。
居然是梨膏糖。
蜀地盛产雪梨,而且林与鹤天生气管不好,经常会吃雪梨做的东西,清燥润肺。梨膏糖是他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味道相当熟悉,吃起来也开心。
雪梨的甜驱散了残留的苦味,林与鹤终于放松了一点。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提袋上,又转到了提袋旁边的男人身上。
提袋里东西很全,连梨膏糖都有。
林与鹤发现,陆先生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细心。
刚刚上药时也是,虽然林与鹤被靠近的男人夺走了大部分注意力,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对方动作的轻缓。
倒不是说陆难看起来很粗心,只是男人那冷峻的外表实在让人很难想象,他照顾人时竟会如此周到。
林与鹤猜测对方可能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因为一般人其实很少能想得如此周全。拿药膏、润唇膏很正常,但还记得拿棉签和吸管,就很难了。
再想到对方还带了糖来化去苦味,林与鹤猜测,陆先生或许是有过照顾生病的小孩子的经验。
也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林与鹤才发现了男人如此体贴的一面,他正想着,手中攥了许久的矿泉水瓶就被接了过去。
陆难看着他,问:“怎么了?”
林与鹤这才意识到,他刚刚一直在盯着陆先生看。
“没什么,”他摸了摸鼻子,“就是觉得,哥哥很细心。”
陆难把水瓶盖好放在了一边,抬眼望向他:“学医的人应该更细心吧,周围的人一有什么异样,都能察觉。”
“嗯?”
林与鹤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有些摸不准陆先生这话的意思,不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发现了继母怀孕的事,还是因为陆先生听到了自己之前出门时对父母说的那些话,意指他发现了跟拍作戏的事。
对刚刚一出门就撞见陆先生的情形,林与鹤现在想起,仍然带些忐忑。
尽管大家都知道是协议,但这么直接挑明,到底还是会有点尴尬。
他一心想着这些和“细心”有关的事,却没料到陆难开口竟是一句——
“对别人都关照得那么周到,那你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
林与鹤怔住了。
他望向陆难,等看清对方的表情时,才意识到男人当真是在认真地询问这件事。
林与鹤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了一下才道:“……也不算吧?”
“不算吗。”陆难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波动,很平静地问他,“单是我撞见的嘴唇出血就有几次了?”
林与鹤习惯性地想抿唇,想起药膏的苦味才停下了动作:“这只是一点小伤。”
陆难眯了眯眼睛:“很多病人都这么想。”
“不,这个不一样。”说起这个,林与鹤却很认真,“疾病分各种情况,很多时候病人必须仔细留意自己身体状况的变化,更不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不遵医嘱。医生基本不会说无用的话,列出注意事项就必须要注意。”
他道:“但我这种情况不是,我顶多是出点血,最严重也就是唇炎,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陆难的神色越来越冷。
他的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声音被压抑过,就更显得冷硬。
“所以,你知道会得唇炎还不管它?”
男人关键词抓得太准,林与鹤一时语塞。
陆难直接把他口袋里的润唇膏拿了回去。
“看来提前交代也没什么用,我还是亲自监督吧。”
“……”
林与鹤张了张嘴,看见男人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车厢内安静下来,像是又恢复了刚刚从家里出来时两人之间的低气压。
林与鹤觉得陆难似乎有些生气,但他其实不太懂。他觉得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人一般都是家属或者医生,可陆先生既不是他的家属,也不是他的医生。
林与鹤不知道陆难为什么这样关照他。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封闭空间里保持着沉默。林与鹤以为男人不怎么想和自己说话了,但“似乎在生气”的陆先生把润唇膏收好后,就又在提袋中翻找了起来。
他拿出了一包湿巾,抽出一张,对林与鹤说:“手。”
手?
林与鹤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陆难面无表情:“另一只。”
林与鹤又换了只手,这次陆难才伸手托住了他的手掌。
微凉的湿巾覆了上来,在林与鹤手背上轻轻擦拭了两下。
看到湿巾上沾染的浅粉色痕迹,林与鹤才想起自己之前用手背擦过唇,沾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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