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听闻,那杖杀神策军的京兆府尹——柳仲郢,是卫国公的亲信。若是以此为契机,让神策军与卫国公对立起来,想必受益最大的会是公主吧?”我反问道,此时仆人将平时喝的茶具呈上来,我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上官柳儿听罢,笑道:“咯咯···先生有所不知,那小将是左军的,怕是难如先生之愿。”
“哦?为何?”萧秀在一旁明知故问道。
“那左军是马元贽所领,此人一直被鱼弘志压制。在北司和神策军中,真正说得上话的就只有鱼弘志。即使是被人欺凌如此,若是没有鱼弘志出面,马元贽也不敢造次。而上次鱼弘志在陛下面前,已经栽了那么大一跟头。短时间内,以他的秉性是不会去招惹卫国公和陛下的。为了马元贽的人,就更无可能了。”上官柳儿对我们解释道。
我听完,故作皱眉状,假意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让鱼弘志也牵涉其中?最好是发生点什么事,让柳府尹再犯一次错。”
听我说完,上官柳儿只顾低眉笑着摇摇头。这时,站在一旁的丹凤眼女子,用明亮的嗓音说道:“属下知道一事,或可为先生解困。”
“这位是?”萧秀看着那丹凤眼的女子,问道。
“这是敝府执事——连薏。”上官柳儿跟我们介绍着,随后对连薏说道:“知道什么就速速道来,还在卖关子不成?”
“诺!”连薏回着上官柳儿,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右军里传出消息说,有一小校叫刘诩的,经常殴打生母。若是将此事告发到京兆尹,依那柳府尹的秉性,该是不会轻饶。”
“有这种事?当时为何没听你说?”上官柳儿疑惑地问道。
“小姐恕罪,奴家也是刚刚在院内碰到一厨娘和小杂役吵闹,才想起此事来。”连薏忙对上官柳儿行礼,解释道。
上官柳儿看看他,接着转而对我说:“先生看此事,可有成算?”
“如此甚好!”我装作惊喜地回他,接着道出心中的小心思:“只要柳府尹严惩了此小校,那便是一件喜事,无论如何都会让公主受益。”
“哦?这是为何?奴家愚钝,还请先生细说。”上官柳儿问道。
我解释道:“如此事得成,那鱼弘志就不得不牵连其中。若是他在陛下面前斥责柳府尹,卫国公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这个京兆府尹,虽官衔不大,却是很重要的位置。若是鱼弘志真的老奸巨猾、隐忍不发,那恐怕北司和神策军中很多人都会私底下对鱼弘志有所失望。因此事,一些人转而投靠马元贽,也并非不可能。只要他们内部不和,我等便有机会将事情闹大。最后他们内部的分崩离析,不仅能让鱼弘志失势,而且有可能促使马元贽挟众人投靠到公主麾下。”
“先生一说,柳儿便明白了。这确是一步妙棋!”上官柳儿两眼放光地说道。
“只是···告发之人当与那小校有过节,或者是其亲人。如此才算作顺理成章,不会被人察觉到什么异端。所以,还需上官姑娘费些心神,找到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人去做这件事。”我故意引导着上官柳儿,假意嘱咐道。
上官柳儿若有所思,而后回我道:“先生所说,甚合情理!奴家这即回去差人询查,定不负先生所谋。如无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那珠玑姑娘······”我见他准备起身离去,急忙追问道。
上官柳儿竟然看都不看珠玑一眼,便狐媚地盯着我,回道:“先生无需紧张···既然是先生所求,柳儿自然要合先生之意。且让珠玑在此侍奉先生三个月,三个月后若是先生不舍,留下便是;若是先生腻了,遣他回去即可。先生也不必担心,奴家既已答应先生,到时自当不再罚他什么。”
我和萧秀一边听着,一边起身。听罢,我赶紧对上官柳儿作揖行礼道:“谢上官姑娘宽仁!”
上官柳儿听我如此说,止住脚步,转身快步来到我身前,扶起我的手,柔语媚声地说道:“要谢···也该谢先生仁慈!奴家不过遵从先生之意罢了。只是这一去,柳儿便不能侍奉先生左右了。总觉愧欠先生的,有机会柳儿一定要为先生做点什么,以弥补今日之失。这说着···真叫人伤感!再说下去,怕是会惹得奴家眼泪出来,就止不住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外面寒冷,先生身体抱恙,就不必送了。若真是送到门口,奴家这一回头,怕是真舍不下先生,要与先生一起,住进这‘万金斋’里来了。”
言语间,上官柳儿竟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说罢便扭头往门外碎步而去。若不是先前见过他的真面目,我恐怕又会被他的媚态迷惑。
随后萧秀和邓属送他们出门,我在屋内对着他的背影,一边作揖行礼,一边说道:“姑娘,慢走!”
行完礼,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如仙似妖的身影,心里不自觉地叹道:
蛊媚迷魂终复醒,含娇惑语辨真情。
青山若要留得住,饮尽贪泉不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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