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前面说话的语速非常快,到这突然卡壳了。
但他也不尴尬,用眼神环顾洪承畴、曹文诏,看完了还没想起来要说啥,又把其后的丁自珍、白广恩、冯举、曹变蛟等人一一看遍,还是没词。
这才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想了一圈,刘承宗也没什么我们能攻其必救的地方。」
确实没有。
他们攻打哪儿,才能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呢?没有。
打甘肃?从南路的边墙过去,路上就得跟刘承宗的军队撞上;打固原?绕不过去,总不可能去打西安吧?
而实际上,洪承畴等人这会儿都等着他的下文呢。
因为守宁夏镇城,在城诸多客将都知道,是句屁话。
他们组建十三营人马,粮没有、饷没有,靠的就是客将们的客军,活一天算一天的低期待。
况且没粮没饷对客将们来说也不算事,他们就等着打仗呢,打死了人粮饷就够了。
这个时候谈什么死守,那是纯扯淡。
想到这,左良玉又激起斗志,抬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道:「要救,就两镇一标,九营齐出,不管宁夏镇城,全冲过去救张应昌。」
「呵!」
别人还没说话,曹文昭身后的中镇兵备营丁启睿就笑出一声:「刘贼若无围点打援之意,突袭我宁夏镇城,又该如何?」
丁启睿本以为这话能将住一军,心说到时候诸镇大帅可就都成了丧家之犬。
可左良玉根本不当回事,顺嘴就道:「不要了,去延绥,打他的延安府,打他的西安府,让他当官军,我去做流贼!」
丁启睿对这番言论还想笑,却不料见众人沉思不语,还有人暗暗点头,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三镇大帅,本来不就都是丧家犬吗?
而丁启睿,则是正经的宁夏兵备。
这一屋子人,九营参将,实际上只有洪承畴、丁启睿、葛汝麟、周一敬四个人,是待在自己官职该在的地域。
其他人全是跑来的野狗啊!
关键是,洪承畴以三边总督的官位,狠狠地笼络住了这群野狗,也意味着……他也跟野狗差不多了。
就比如现在,洪承畴对左良玉的总攻计划接连点头。
他觉得没毛病啊,与其一镇兵马再去添油,倒不如九营齐出,能把张应昌拔出来最好,拔不出来就在那边决战也不坏,至少还能多一镇兵马。
至于说拔出来张应昌之后怎么办,洪承畴觉得手上筹码太少的时候,不需要考虑太多。
丁启睿、葛汝麟、周一敬三人,看着周围一群打算全军
出击的客将,完全处于被裹挟的地位。
丁启睿还想以理据争,建议留下一个营据守镇城,可这简易显然不会被人们所接受。
因为留下一两个营在宁夏根本没用。
宁夏镇城的城墙很大,一个城垛站一个人,就得两营兵力。
加上守城轮换,至少要四个营才能形成防守力量。
而留下四个营,就意味着只有一镇人马能出去救援了。
洪承畴对三名文官有绝对的领导权,他们的反对声被草率地压制下去,整个宁夏镇城随即动了起来,先以曹文诏中镇下辖的白广恩率军前驱探路、规划路线。
余下数营集结人马,各营携带尽可能多的口粮,并由标营押运金银、版籍等重要物资,随即依次开向黄河东岸,再浩浩荡荡地向灵州展开救援。
但还是那句话,大聪明的心眼子破不了大***的防。
刘承宗觉得,以洪承畴、左良玉、曹文诏等人之智勇,多半会让张应昌据守,从别处上演一出围魏救赵的把戏。
而这个魏,肯定是中卫,所以他也从红寺堡发兵了,根本没管任权儿的第二旅,直接从红寺堡向宁夏镇城进发。
就在两万多宁夏镇兵大张旗鼓地从镇城东边渡过黄河的时候,南面边墙上的烽火一道道燃到了宁夏镇城。
边墙上的烽火昨天就烧起来了,直到白天都熄了,这是又燃了起来。
南边燃起烽火的地方叫鸣沙洲堡,隶属宁夏中卫,跟宁夏镇城隔了二百多里地。
大张旗鼓的明军在下游从河西往河东走的同时。
浩浩荡荡的元帅军沿红柳河出营盘沟,绕过鸣沙洲堡,从黄河东岸渡河向西。
守堡把总开战前回中卫算计田产去了,留在堡内的将官是副千户韩嘉爵。
韩嘉爵看见刘承宗那宁夏总兵官的仪仗,就下令堡内军兵放下兵器出城,自己带俩人至三里外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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