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寂静的深夜之中挥鞭的声音是那样的突兀,策马飞腾,三匹棕马哧哧的甩着响鼻在那条静谧的小路上飞奔着,一路之上灰尘腾舞,迷失了人眼。
已经是十四的夜晚,缺了一口的圆月斜挂在空中,一派清灵,周围偶尔有着几颗闪烁的繁星。
路,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犹如死寂。
月影之下,只见那辆墨绿色的马车如同飞驰一般渐渐接近了塑立国的边境。
守着城门的侍卫见有马车想要进入塑立国,纷纷拿起长矛阻挡,可是,也不知道那黑衣人拿出了什么,那些侍卫便乖乖的放行没有过多的阻拦。
马车内,或许因为晃动的原因吧,凤唯睡的有些不安稳,偶尔会睁开眼睛揉揉看着窝在另一处角落的莫言想出声叫她,可是又怕挨打,不敢开口,只能抱着小小的身子缩着。
现在,虽是夏日,可是夜间还是稍显有些凉意,不住的搓揉着两边的胳膊,凤唯觉得有点冷。
抖索着小小的嘴唇,不停的搓揉着双臂想让自己可以暖和一些。
那头的莫言好像睡的也不安稳,马车一个颠簸,她醒了过来。
扭头看着有些发抖的凤唯没有过多的理会,掀开帘子感觉到天已经有些发白,看样子,应该天亮了。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瓶,瓶中是临行之前向御医所要的,里头的药粉不是用来救人,而是,害人。
至于所害之人,自然就是那个让她怎么看都觉得碍眼的凤唯。
这药,是御医私下所配的,这种药只要让人服下,那么,不出三个时辰服下药粉的人就会全身抽搐,两眼翻白还会浑身冰冷,如同中了邪一般,既然在给王爷的信中提到凤唯突然恶疾,那么,就要做的像才行。
她要的不是凤唯的命,而是王爷的心,只要凤唯一日身在重病之中,那么身为母亲的她怎能不会伤心,王爷见她如此痛苦自会心生爱怜,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要赢回王爷的心。
抬眼看着窝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凤唯,莫言走了过去一脸温柔的笑意,摸了摸凤唯冰凉的小脸这才将他给抱在怀中:“唯儿怎么了?是不是冷?有娘亲在这,唯儿不怕,娘亲抱你。”拍着凤唯的背,脸上是从未对凤唯展示过的笑。
习惯了莫言的疾言厉色,看着突然变得慈爱的她凤唯有些不太适宜:“娘亲?”抬着一张小脸看着,他不明白娘亲怎么突然对他笑了。
“恩?怎么了唯儿?”仍是那抹甜美的笑容,将脸和凤唯贴在一起摩擦了几下:“唯儿的脸好冰,来,唯儿乖,把这个喝了,喝了就不冷了,喝完了娘亲哄你睡觉。”将玉瓶拿了过来,掏出了随身的水囊。
看着莫言放在手心的玉瓶,凤唯摸了摸:“喝了这个就不冷了?娘亲还会,还会哄唯儿睡觉?”小小声的说着,生怕又把娘亲惹生气了。
那个小瓶子好漂亮,到底是小孩子,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莫言手中的玉瓶。
“只要唯儿乖乖的把这个可以让身子变暖和的药喝下去,那么娘亲就哄唯儿睡觉,唯儿可是娘亲的小宝贝,不哄唯儿睡觉那娘亲还哄谁睡觉呢?”在唯儿小小的额头上轻了一口,莫言含笑引诱着。
“小宝贝?唯儿,唯儿真的是娘亲的小宝贝么?”小宝贝?!娘亲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想着,喜悦溢满了凤唯小小的胸膛。
娘亲说唯儿是她的小宝贝啊!内心之中开心的呼喊着。
搂住莫言的脖子,凤唯也依样画葫芦一般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娘亲,娘亲也是,也是唯儿的,小宝贝。”小小声的说着,不敢抬头看莫言,生怕看见的会是让他害怕的那个眼神。
可是,娘亲没有生气哎,还在好温柔好温柔的摸着他的头,看来,娘亲还是喜欢他的,喜欢唯儿的。
“娘亲,把药药给唯儿,唯儿喝药药。”有些撒娇的说着,可是还不敢太过明显,毕竟,娘亲才刚刚喜欢他,他要小心点才是。
朝着凤唯眨眨眼,将药和水囊递给了他,看着莫言的笑容,凤唯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他想告诉全世界娘亲不讨厌唯儿,娘亲喜欢唯儿。
可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慈爱的笑容之后是怎样让人胆寒的阴谋。
虽然那些药粉有些涩嘴,可是,凤唯还是就着水一口气吞下了,他知道,只有乖乖的听话娘亲才会更喜欢他。
“娘亲,唯儿喝完了,娘亲看。”像是献宝似的将玉瓶递给了莫言,玉瓶之中空空如也。
“恩,唯儿真听话,来,娘亲哄你睡觉。”看着凤唯乖乖的将药粉全部喝完,莫言不动声色的将他搂进了怀中,哄着。
马车,已经缓缓的进入了塑立国,向着子城出发。
车内,药性已经开始发作,凤唯逐渐昏睡了过去,可是小手还是紧紧的抓着莫言的手臂,生怕在他睡着之后娘亲会丢下他。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能改变的。
确定凤唯已经昏迷了过去,早已经不耐烦的莫言狠狠的拽下了他那双紧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抱起凤唯小小的身子将他丢弃在了另一头,滚了几下,凤唯这才蜷缩着趴在地上。
药性已经开始发作,凤唯抽搐着,四肢不停的颤抖,小小的拳头紧握在一起,嘴唇开始泛白,小脸也抽搐着。
“娘亲,娘亲……”不知道该叫谁,嘴里不停的轻唤,连呼喊出的音都是发抖的。
“娘亲……”眼皮已经开始变得沉重,药性已经进入心脏之中,凤唯开始翻着白眼。
马车里,是凤唯痛苦的低唤。
他好痛,好痛啊,娘亲呢,为什么娘亲不救他?娘亲不是说他是小宝贝吗?为什么不救他,娘亲,娘亲救我,救唯儿啊?!
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无声的呼唤着,娘亲,救唯儿啊,唯儿好痛,好痛!
全身痉挛着,凤唯的双腿开始不停的乱蹬,手,也胡乱挥舞着,好痛,他好痛,好痛。
好像有虫子在咬他,他怕,他怕虫子,娘亲……不停的抓扯的脸颊,嫩白的小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痕,可是,仍旧是不停的抓着,看着凤唯已经开始吐出白沫,莫言知道,药效已经渗入他的心脏了。
看一眼仍旧趴在地上抽搐的凤唯,不再理会,翻开了帘子坐了出去。
这时,天已经大亮,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莫言伸手挡住了眼睛。
一旁驾车的黑衣人已经取下了面罩,戴上了一个硕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着钻出来的莫言有丝疑惑:“你跑出来做什么?不陪你儿子?”他早已经听见了马车内那个小孩子的痛苦叫声,可是,这个女人居然一脸的无所谓,不难想,那个孩子肯定不是亲子。
“与你无关!”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莫言有些没声好气,她没忘了这个畜生之前对自己做的事。
嗤笑一声,看着面无表情的莫言,:“与我无关?!别忘了,我们才做过什么?也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想要做夜王妃,你就要懂得怎么听话,否则,别说王妃之位,就连你的命我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去。”敢如此不将他放在眼底,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放肆,这样的女人不吓吓岂不是太便宜了。
果然,那人的话音刚落,莫言就惊白了一张脸,不敢再多说什么。
“瞧见没有,前头的那座大楼就是罂粟鬼医住的地方,凤诀夜住的客栈就在斜对面,这个给你。”停了马车,指引着莫言方向,然后取下身上的一个木牌丢给了她:“以后要是想找我,就来城西的一品茶楼,将这个牌子交给掌柜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领你来见我。”说着一跃跳下马车:“记得我的话,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丢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拿着手中的木牌,翻看着,木牌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个字,杀。
看着那个字,仿佛有鲜血流淌在手上,惊得莫言一丢,不敢去捡,呆愣了片刻之才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