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
潘永良此番自雁门郡运数十万石粮食抵燕。
在其计划中这部分粮食自然是要全部售于燕地百姓,从而换取大量财富。
也正因如此。
当初运粮抵燕的潘家伙计以及马车。
其中大部分皆在粮食抵燕并归仓后离开了燕地。
而现如今既然打算运粮返雁。
那么自然而然地便需将这部分伙计以及马车再调回燕地。
自燕地重新装粮入车,随后再度折返雁门郡。
这期间人吃马嚼等损耗,何其之大自是可想而知。
潘永良不是未曾想过自燕地直接运粮至雁门郡。
只不过这种想法方一出现于脑海中,便被其强行驱散。
一来,数十万石粮食着实不是一小数目。
外人亦不如自家仆从、伙计那般可信。
归途中一旦出现丁点的差池。
其所造成的后果,定然会令潘家难承其重。
二来,自直接自燕地运粮至雁门郡。
其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比调伙计、马车入燕少上丝毫。
甚至于远超自雁门郡调伙计、马车入燕。
须知潘家于燕地内的粮食足足有着数十万石之多。
这么多的粮食需多少车辆?又需多少伙计?
单单是购置亦或者租赁车辆的费用,便不亚于一天文数字。
更逞论又有多少燕地之人,愿意背井离乡随其押运粮食入雁门郡?
思及至此。
潘永良满是绝望的脸庞上不由得浮现起浓浓病态红。
“直娘贼的孙道华!”
“直娘贼的朱广礼!”
“直娘贼的梵崇贤!”
“尔母婢!该死!统统该死!”
潘永良‘腾’地一下,自太师椅站起身来。
满脸说不出的狰狞之色,重重地将手中账册砸于书案之上。
‘砰!’
‘咔嚓!’
账册重重落于书案之上,径直地掀翻了摆于书案一侧的古色茶壶。
顷刻间那价值不菲的古色茶壶便彻底四分五裂开来。
“啊!直娘贼!尔母婢!”
潘永良犹不解气,猛地抬腿重重一脚踹向身前书案。
怎料一脚过后。
身前书案纹丝不动。
而潘永良则在反作用力道下,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倒去。
连带着身后太师椅一并重重地摔于地上。
“该死!”
“都该死!”
“孙道华该死!”
“朱广礼该死!”
“梵崇贤该死!”
“燕王奕该死!”
“整个燕地都该死!都该死啊!”
“直娘贼!尔母婢!”
潘永良满脸狰狞之色,异常狼狈地自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其满心疯狂之际。
紧闭的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咚咚咚。’
“老爷!”
“朱家家主,梵家家主离开郡衙了!”
一潘府仆从快步行至紧闭的书房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闻言此言。
暴怒中的潘永良渐渐恢复些许清明神志。
然而不待其作何回应。
紧闭的书房门外忽然再度传来一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爷。”
“范老爷递来拜帖。”
又一仆从于紧闭的书房门外禀报道。
“将......”
“将范家主请至迎客堂。”
足足过了半刻钟之久。
潘永良满是沙哑的声音方才自书房内缓缓传出。
“是。”
后至仆从闻言拱手回应道。
另一仆从静静等待百余息。
见潘永良始终无任何吩咐。
这才默默退出了书房所在之地。
与此同时,别院书房内。
潘永良面色极其难看地缓缓抚起脚旁太师椅。
随即一言不发地于书案四周搜寻着昨夜不知何时散落的发冠。
......
......
足足过了近两刻钟之久。
潘永良方才穿戴整齐地行至别院迎客堂。
“潘家主。”
见潘永良行来,静候多时的范元裕缓缓自客座太师椅起身。
“范家主。”
潘永良略作定神,随即与其互相见礼道。
见礼过后。
潘永良、范元裕二人分别落座于主客太师椅之上。
“朱广礼、梵崇贤二人今日卯时方才离了郡衙。”
“若不出意外的话。”
“近两日上谷郡局势当再起滔天巨变。”
“不知潘家主准备的如何了?”
方一落座,范元裕便不由得开口问道。
闻听此言。
潘永良面色不由得数起变化。
足足过了近一刻钟之久。
潘永良方才稍稍稳住剧烈起伏的内心。
“唉~!”
潘永良长长叹息一声,随即缓缓开口说道:“昨夜吾便派人快马加鞭地折返平城。”
“以两地之举,纵使时时换乘,昼夜不停。”
“恐也需两日之久,方能至平城。”
“即使家中受到消息后,即刻调集人手、马车,一刻不停留地来燕。”
“恐至少也需七八日之久,方能抵燕。”
话音落罢,潘永良再度长长叹息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其甚至想豁出去一切,直接将手中粮食全部低价抛出去。
能回多少血,便回多少血。
至于赚钱?其已然是想都不敢想了。
“唉。”
闻听此言,范元裕亦是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潘永良心中是何想法,其心中又岂会不明?
有些账目当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代郡诚然距离上谷郡更近。
所需承担的折返损耗自然而然地便比雁门郡潘家更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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