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便是不死不休!”
“……”
顷刻间,局势陡然紧张起来。
唐可可的身前在眨眼间变得拥挤,众多的孔府中人,以及那些同样传承数十乃至数百年的家生子,就要将唐可可淹没。
哐哐哐。
一阵兵甲鼓动。
一柄柄寒刃在黑夜里露出锋芒,闪烁着夺人的冰澈光泽。
早有防备的南下马军营官兵,已经是在孔府的人有了动作的时候,便从四周围了过来。
瞬息之间,便有一队人马插入孔府之人的眼前,将唐可可给护在了后面。
一名旗官眉目深沉,眼神冷冽,脸上暗含杀气,手掌抵着尚且不曾出鞘的刀柄,踏着赫赫军步到了孔府众人面前。
“哼!”
“尔等是要谋逆吗?竟然大胆至此!妄图在朝廷军马前,袭杀朝廷统兵将领?”
“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明明只是军中品级最低的旗官,可是呵斥训话之间,却是声震心魄,似是那下山虎一般,振聋发聩。
配合着旗官的训斥,是周遭早就不耐烦此等深夜,还要为了守卫这孔府安慰,而心中不平的官兵们的进一步动作。
官兵们手持长刀,右脚踏前,刀背竖在视线正中。
随着旗官的质询,便是这些官兵们的低喝。
“虎!”
“虎!”
“虎!”
现场的局面已经被架起来了,被兵围的孔府之人,已经忘了官兵们手中的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双方的关系,也在瞬间化为冰点。
“有胆你们便下手,今夜便在此处杀了我等。”
“只要我等不死,他日便亲自去应天,问一问大明的官兵,为何挥刀砍向我等。”
“有本事就来啊!”
“我便是要看看,是谁不怕死!有本事现在就砍了我。”
原本只是想要吓住这帮孔府之人的旗官,此刻却也有些犯难了。
保持双方的克制,是军中早就有过的军令,此刻也是因为这帮孔府之人想要对唐可可欲行歹事,方才出面制止。
旗官何曾有想过,这帮圣人之家里只知道读书的怂货,竟然当真是硬气了一把。
旗官不由侧目回头,看向唐可可的脸色。
唐可可同样没想到官兵们手中的刀,没能吓住这帮人。
一时间有些犯难,可是既定的策略却不能因为这帮人而坏了事。
唐可可双手合在一起,目光下沉,眼睑微微眯起,低下头看向脚下从沟壑中飞溅上来的零散泥块。
而在旗官的眼中,却分明是看到,唐可可在最后从嘴里无声的念出了一个打字。
“打!”
旗官瞬间回过头,冷声怒喝。
原本就围着此处孔府之人的官兵们,瞬间还刀入鞘,便是手握着刀鞘,一阵虎扑而上,那扣住长刀的刀鞘,已经是恨恨的抽打在这群当真昏了头的孔府之人身上。
一时间,黑夜里人声鼎沸,凄惨的呻吟声和时不时愤怒的嘶吼声,响彻在星辰之下的旷野上。
孔家的人终究不是官兵们的对手,即便是那些养了数十上百年,可以用私兵来形容的孔府家丁,也纷纷倒在还收着力道的官兵们手下。
一阵风烟吹过,带着微凉,显得有些刺骨。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唐可可的眼前再无一人站立,官兵们脸色舒畅的散到了周围,目光却是警戒着场中。
而在场中,满地皆是伏地不起的孔府之人,不论孔府族人亦或孔府家丁。
旗官扫了一眼,见到麾下都知道分寸,收着力道,只有流血或愈伤,且无一人断了气,也就松了一口气。
随后才侧目默默的看向唐可可。
唐可可早已是看向孔府那世表荣耀的高门。
打了这帮杂鱼,孔家也该出来更有分量,能镇住场子,使自己不敢再轻易乱了分寸的人。
果不其然。
只是不久,孔府那高门之下,便有一群老少,簇拥着白日里露过面的孔府下一任继承人孔公鉴走了出来。
然而,唐可可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失望。
那位养出一个好儿子的当代衍圣公,竟然还是没有出来。
他是认为,府外这万余大军,当真不敢马踏孔府,平了这一方千年高门?
夜色下,孔公鉴的脸色分外难看。
这一日从白天里挤压在心中的愤恨,已经到了快要压不住的地步。
当他从孔府走出,望向东边的旷野下,在那些官兵们手中火把的照耀下,孔府中人倒了满地。
孔公鉴咬紧牙关,头一次因为愤怒生出杀意。
而在他的身边,那些孔家的族老和各房管事的人,已经是纷纷发出冷哼声,面露不喜,眼含愠怒。
和由孔公鉴带着出府的孔家中人所表现截然不同的,是脸上重新浮出灿烂笑容的唐可可,只是笑容下又带了些含蓄的不好意思。
不等孔公鉴带着人上前质询。
唐可可已经是领着三两名官兵迎了上去。
未曾让孔公鉴开口。
唐可可已经是高拱双手:“今夜我部不惜无眠,深挖壕沟,只为早日完成军务,护卫贵府安危。
却不想,麾下那帮没读过书的莽夫,竟然与贵府中人生了些误会,双方夜色之下也不知道怎得,便是起了冲突。
此乃我部之错,犯事之人已经拿下,押回中军大营严惩。只是,还望贵府能够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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