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同神父说过,一切都会死掉,连我们的主最后都衰亡,完全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这一下难倒了神父,我问了个高深的问题,你看,我永远比你聪明。
后来,神父同我说:
‘你还活着,被每个人爱着,
你怎么能说,神不在呢?’
我画过很多逝去的东西
现在轮到我死了,
愿你娶个好姑娘。”
说完这想了很久的话,艾莉娜泛着泪,坚强地朝自己笑了笑。
晨尹只能同她说,自己会帮她寄出去。
“谢谢您,愿主卷顾您。”她如此道。
晨尹请她让别人也过来。
艾莉娜先把矮人男孩招呼了过来。
“你好,先生。”矮人男孩很礼貌地打招呼。
晨尹从他眉宇间看不见害怕。
“你不怕吗?”
“怕什么呢?怕火刑吗?”矮人男孩费力地说出那拗口的单词,随后挺起胸膛,“我不怕的。”
“为什么?”晨尹扫视牢房一眼,没有一个女人过来照看男孩,“你父母呢?”
“死掉了。”矮人男孩道。
隔着牢门,艾莉娜凑近晨尹道:“他父母很早为守护圣地战死了。”
晨尹点点头,自己的叔叔也是。
“他们是天使。”矮人男孩补充道。
“是天使?”
小矮人点了点头,炫耀道:“我以前有个没出生的妹妹,妈妈生不出来,我也见不着她,然后爸爸跟我说,她是个天使,已经飞走啦。”
晨尹沉默不语。
医学不发达的时代,难产并不少见,而婴儿若难产而死,身边的人则会安慰父母,这个孩子是个天使,一生下来就飞走了。
这孩子,是把父母同妹妹类比了吗?
“我也能成天使。”矮人男孩认真道。
晨尹不再多问别的,通过艾莉娜,他默默记下矮人男孩的名字,出身,罪状上还是那句。
时间已近黄昏,晨尹透着窗户无意间瞥见天空。
晚秋深蓝色的天空,橘橙似的棉花云真美,彷佛孩子长双翅膀飞上天,拿蜡笔涂出来似的。
冬。
教堂的钟声响了,那座庄重的残钟。
异教统治下,迟迟不能修缮的钟。
哗哗。
匆忙回过头。
晨尹看见真教徒们,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伏到地上,一个接一个,亲吻脖子的圣像吊坠,双眸轻轻阖住,面容挂着宁静的凄切。
“我们都是主的孩子,每一个降生就像是被主抛下,
因为我们是主的孩子,
所以抛下在前,拯救在后”
异口同声的祷告里,他们单薄的躯体,某种东西迸发着生命。
那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