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知州和种彦崇很快收到了消息。
给种彦崇送来消息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着一眼看去就特别粗壮的胳膊,肤色黝黑,眼眸明亮,给公子送消息时,还悄悄告诉种公子,种家老爷因为孙儿一年不归家,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亲自过来提人了。
种彦崇却是怡然不惧:“小关你放心,他才不敢过来。”
武将虽然和王室联姻,但瓜田李下,大家都知道避嫌,如他爷爷这样的大将,只要还想领兵,就不会亲自跨越千里来见某位宗室,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年轻人一时无语。
“对了,关胜,如今老家那边怎么样了?”种彦崇一边把消息递给赵士程,一边让亲随坐下,温和询问道。
“我哪知道,这一年我都在相州那边驻防,”那年轻人随意道,“这次也就是受老相公所托,给你送送人和信罢了。”
赵士程把虎头抱到一边坐着:“虎头,这是我的好友关胜,家里是河北禁军军户,关胜,这是我外甥,密州观察使的七子,赵士程。”
关胜看到小孩那认真审视的目光,手指顿时一痒,就想去捏捏他的脸蛋,然后被打手了:“真是小气,摸一摸怎么了?”
“我家虎头哪是你能乱摸的,”种彦崇冷哼一声,“我家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来?”
“种将军觉得你在密州玩物丧志,不但不想给你送人来,还准备断了你财路,让你不得不回去。”关胜忍不住笑道,“不过,我听说你捡到什么宝贝,发了大财,也不缺这点才对。”
种彦崇头痛了:“行了,给我带个信回去,今年年前,我必会回家。”
“那才对,”关胜点头道,“我听说童贯有意对西夏用兵,正是我辈兴兵之时,折家老大都已经是团练使了,你总不能在这里当个乡军保长吧?”
种彦崇翻了个白眼:“哪敢和折家比,人家是世袭州府,我算什么。”
“你要当个团练那也就是点个头的事情,”关胜说到这就想笑,“怎么,老爷子还没放弃让你从文啊,也对,当年你们种家还是大儒呢,这百年间却是一个进士都没有……”
种彦崇黑了脸:“如今我家势弱,我当团练容易,去西军可真不容易。”
“为什么不容易?”赵士程问道。
“当然是因为西军好立功啊,”关胜在一边抢答道,“西军每年和西夏都有冲突,普通士卒,尤其是神弓手们守城时很容易立下军功,朝中的重臣们,也喜欢经略陕西来积累威望,尤其是如今,都是筑堡守城,危险少功劳多,一般人还真去不了。”
赵士程心说那倒是,西军的弓箭手们几乎占据了南宋名将的榜单,张俊、韩世忠、吴玠都是这样冒头的,连岳飞也有一手好箭术,这些眼力奇好的大哥们要是能拿个□□,也不知会怎么样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关胜告辞,种彦崇则看着赵小公子,有些叹息地道:“我的小主公啊,出来一年了,我得回家看看,快则三月,慢则半年,我一定会回来。”
他可以待在这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了,再拖下去,家里一定会给种氏消息,到时想留下也见不到赵士程了。
“你可以不用回来,”赵士程站在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对你很危险,对种家也不好。”
种彦崇毕竟是种家的嫡出的长孙,他留在宗室门下,又没有正当理由,短期还好,时间长了,必然会被有心人当成把柄,如今大宋早就不是仁宗那个开放自由的环境了,苏轼可以一诗获罪,蔡京可以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把所有敌人赶下台,而种家和蔡京的关系,一直不好。
“可是你一个人,虽然山水在你身边,”种彦崇无奈道,“她到身份底了些,镇不住许多有心人,你身边还是要有一个成年男丁才行。”
“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了。”赵士程微笑道,“你安心在太原发展,多立些军功,到时我会去找你的。”
种彦崇点点头,神情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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