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里的人都在讲,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雨,这天啊,一连几日都是阴沉沉的,阳光也躲在乌云之后,一缕都不愿下来。
许多士子都不理解,杭州的官员百姓、哪怕是贩夫走卒之前都过着平和的小日子,为什么在弘治十七年、弘治十八年连续折腾浙江。那些锦衣卫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皇帝到底要对浙江做什么?
这其中有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变故。
于是最终的最终,激烈的反抗没有被扼杀于萌芽之中,人们涌进官府,希望巡抚、按察使……或者任何一人都行,能不能有人出面来为他们做一回主?
还有那个正当权的锦衣卫,人们对他又愤怒、又恐怖,就是当那柄弯刀真的亮出来的时候,空气又凝固了起来。
“中丞!”
毛语文的身边,王琼终于也站了过来,他一出现,好些人就开始叫唤他的名字。
之后彭泽、谭闻义全都出现。
今日之事,性质恶劣,但士子们恨得是厂卫,不是他们,而且也没有恶劣到要杀官的程度,这帮人多少还是读过书,如果乡间野民,说不准还真的杀人抢财,反正先搞了再说。
“济物公!”人群中站出来一个身形挺拔的读书人,他头戴方巾,看起来器宇轩昂,“几日以来,锦衣卫大索杭州城,黄先生、李先生先后被抓。吾等都是各地府学、县学的学子,往日里也曾有幸听过黄、李讲学,现如今朝廷如此抓人,若非有奸臣蒙蔽圣上,吾等实不敢信!”
所谓奸臣,自然就是说厂卫。
彭泽心里头知道,这些年轻人们并不理解真正的朝堂,他们以为自己有冤屈,只是皇帝不知道。但实际上一旦继续闹下去,那真有可能办成大明开国以来的大桉了。
“你是何姓名?”
“晚生萧渺,嘉兴府人士,前年有幸,刚中了举人。”
浙江的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士绅这个阶层对于开海的反对,而并非是几个走私商人的事。因为利益共生,再加上这几日来锦衣卫稍显血腥的行动,其实是激怒了这一整个阶层。
因为毛语文杀得都是有功名的人。
客观来说,大明对于读书人相当的优待,只要是个举人,不用纳税、不用服劳役、见了县官不用下跪,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除此之外,举人还有一份廪粮。不同地区每年大约1218两不等。这基本上已经是一个农民从年头干到年尾所得收入的两倍。
再有,举人一旦碰到恩科,那么朝廷还会再发一笔钱,就是路费,这笔钱是被纳入地方赋役体系的,也就是说属于政府的支出。
路费这个事情,其实很有意思,很能看出什么叫政令不出紫禁城以及舆论掌握在读书人手中这两点。
首先,举人路费这个事,洪武十七年有明确记载:中式举人,出给公据,官为应付廪给、脚力,赴礼部印卷会试。其中的“廪给”,指的是廪米一类的钱粮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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