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既担心伙计中毒,又怕扰了衙门差事吃挂落,自然连声应下,又叫几个随从将人抬进绣楼的厢房,傅玦开口将他叫住,“他下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管事的道:“下午我们吃喝都一样,就是染坊厨房做的粗茶淡饭,并没有什么古怪的。”
傅玦转眸看向屋外,夜空漆黑,时辰不早,刘元没有出现,染坊的伙计却中了毒,这时,江默上前道:“难道是刘元下的手?”
刘元丧心病狂,想到他残害康槐安的手段,傅玦不排除他下毒害人的可能,于是下令道:“带路,去你们厨房看看。”
管事的忙应声,戚浔这时眼巴巴望着傅玦,傅玦便道:“你跟我来。”
染坊的随从留下照顾中毒的伙计,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往染坊厨房走去,厨房就设在作坊的后院之中,一行人从作坊中庭经过,直奔后院,管事指着几间厨房,“我们吃的都是厨房做的,谁也没有例外的,中毒的人叫程五,今日也没从家里带饭。”
这后院靠近染坊后墙的方向,傅玦带着戚浔进厨房查看一圈,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两个厨娘吓得不轻,白着脸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管事的喝问道:“怎么回事,程五吃了饭菜,竟然中了毒,还是砒霜剧毒,莫非是你们谁?”
两个厨娘面色大变,她们早已将厨房打理干净,此刻都要准备归家了,其中一人走到碗柜前,将下午剩余的饭食拿了出来,“天地良心,我们二人在此处干了这样久,又怎么会下毒害人呢,你们不信,下午的饭我们也吃了,我现在再吃给你们看。”
厨娘拿了双筷子要吃冷饭,戚浔连忙制止,“别动,不一定是你下的毒,你莫要自己试,若饭食当真有毒,便害了自己。”
戚浔朝自己发髻上摸了摸,拔下一根纯银的簪子来,“砒霜之毒能用银子试出来。”她上前用银簪试毒,片刻后摇头,“毒物不在饭食之中。”
傅玦下令:“去后面看看。”
林巍带人往后檐沟去,没多时回来道:“王爷,看了,后面没有脚印,也没有翻墙的痕迹,不过这后面有一道后门通向外头后巷,卑职看了,后巷什么人都没有。”
“这门不落锁?”傅玦问。
管事道:“白日里不落锁的。”
傅玦又问厨娘,“下午你们一直在厨房,不曾离开过?”
两个厨娘对视一瞬,“我们出门去后面水井里打过水……”
水?戚浔思绪一转,看向屋内两只水桶,她上前再度用银簪试毒,很快惊道:“王爷,是水里有毒,两只水桶里都有毒”
管事吓了一跳,“这是谁下的毒?”
两个厨娘也慌了神,“他们一开始陆续进来吃饭,后来需要洗碗了,我们便去后面打水,回来的时候,程五……我想起来了,程五说他口渴,可前面茶壶没水了,便来舀了一碗凉水喝,因此才中了毒,就在两盏茶的时辰之前。”
傅玦问:“打水的时候可遇到人了?”
一个厨娘点头,“遇到了,遇到了,遇到了好几个,井边有打水的有浣洗衣裳的,有不少人……”
“可见过一个瘦高男子?”
二人沉思片刻,一个厨娘不确定的道:“好像……见过,当时在场的,的确有个瘦高个的男人,看着三十上下,长相普通,瞧着眼生。”
这般一说,所有人都沉了脸,两盏茶的功夫之前,那时候戚浔已经进了染坊,难怪久等刘元没进来,原来他根本没打算进染坊,而是直接选择给染坊内的人下毒!
江默忍不住道:“王爷,莫非刘元洞悉了我们的计策?想以此报复我们,还迁怒到了染坊的人?”
傅玦看向林巍,“立刻去搜后巷。”
林巍带着人离开,傅玦又吩咐一个差吏,“去将李廉他们叫进来。”
刘元既然选择下毒行凶,那便不会再进染坊了,外头门口处的布置也无必要,只是傅玦没想到刘元会去后巷……
柳凝香是乘马车来的,又是为了取戏服,无论如何也不会靠近后巷的方向,而作坊里人众多,凶手也不可能从后门经过作坊跑进来。
刘元显然比大家预料的更为聪明,他自始至终就没想着踏入他们的天罗地网。
傅玦有些不快,戚浔和江默也知道今夜的布置算是失败了,也一时沉默下来,没多时李廉带着衙门的人进来,听了经过,也唏嘘不已。
“这个刘元当真神出鬼没的,人虽是走火入魔了,却是比我们想的机灵,他下毒,莫非是想毒死我们衙门的人不成?”
傅玦唇角微抿,“从后巷开始搜,将拱卫司的猎犬调集过来,今夜就搜这城东的一片,他的住处尚未找到,可他既然这么快摸到后巷,还碰到了厨娘,当是对此地颇为熟悉,或许就住在这附近也不一定。”
江默吩咐手下去调猎犬,戚浔盯着发黑的银钗若有所思。
傅玦回头看见,便问她,“想到了什么?”
戚浔道:“我只是在想,前日刘元当街出现,并没有伤害柳凝香,他今日是存着什么心思来下毒呢?”
傅玦道:“许是发现全城都在搜捕他,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所以出此下策。”
戚浔想了片刻,“他对柳凝香那般痴迷,如果走投无路了,是一定会来见柳凝香的。”
傅玦看向外头漭漭夤夜,也若有所思,李廉走过来道:“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搜了,他多半已经躲起来了。”
话音刚落,林巍从后巷归来,“王爷,后巷已经空无一人,刘元应该下了毒就跑了。”
傅玦转身出门,“先往南边搜。”
北边是安平坊,同样为城东富贵之地,傅玦料定刘元不可能往北,众人跟着傅玦出来,戚浔提着裙摆,走的磕磕绊绊,傅玦走到一半看过来,又回来对她道:“搜人你便不必跟着了,我命人送你回长福戏楼,将今日境况交代给他们,而后送你归家。”
戚浔身上衣裙颇不便利,发髻上环佩叮当,沉沉的压的她脖子痛,她知道今夜势必要忙活半晚上,便只得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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