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看多了,茅草房也见多了,这还是老夫第一次见到,全村都是水泥房子的。”
“据说都是香山县县衙补贴了钱,给所有香山县人的房子换上了这种水泥房。啧啧,香山县衙真得是有钱啊!”
“可不是,据说今年年终,县衙都能有两百万贯!以前我觉得太夸张了,可看这路,这房子,还真是有点信了。没点钱,不可能这样的!”
“……”
李善长同样也是骑了马,听到他们夸奖的话,心里就不舒服了,当即开口说道:“皆是民脂民膏而已,还之于民,本是该当之事。陛下的心思,是我们当官的,尽量不要劳民。搜刮百姓钱财,再用一些到百姓身上,陛下未必会真高兴!”
朱元璋确实是这么一个态度,至少以前是。别的不说,就只是军粮这一块,他用了卫所屯田制,然后便自豪地宣布,不费一粒粮,就养活了百万军队!
另外还有,他收赋税,包括商税等等,都是收着看,觉得差不多了,就喊停,然后让各地就按照这个收税额度来收税,不能增加赋税了。
就是因为这种思想,大明朝算是最奇葩的一个王朝。当官的,不追求收到多少的税,而是追求减税。甚至有地方官还摆了个箩筐在衙门口,让商人交税,自己看着交。
就只是浙江省这个产茶大省,一年茶税的钱,就有记载过,只有二两银子,谁敢信?那个王朝能这样?
朝廷没钱,公共工程自然就谈不上建设多好了,一有天灾人祸,那就开始抓瞎了。
当然了,这是洪武十一年,有些措施已经公布,有些措施还没实施,还没形成定制。
此时,李善长这一开口,顿时就扫了众人的兴致。
他的爵位最高,资格最老,谁也不想和他过不去。
一群人在李善长开口之后,便都沉默了。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不大认可的。
毕竟他们眼睛又不是瞎的,只是没人愿意反驳而已。
过了好一会之后,终于又有人开口,指着一处地方说道:“看那边,有好多人,在修风灾破坏了的河道!”
看到人了,李善长很有兴趣过去看看,顺便听听,风灾之下他们有多大的抱怨。反正之前的地方,都是有听到的,甚至还有哭诉的,死了亲人,没了房子,淹没了粮田,毁掉了甘蔗等等。
于是,他便开口吩咐道:“走,都到香山县了,我们奉旨了解民情,过去看看。”
事实上,朱元璋的旨意,是让他们考察香山县推行全民教化的情况,而不是考察民情。
但是,李善长这么说了,也没人反对。因为他们都对香山县很好奇,看到香山人了,当然也想了解下的。
于是,马车之类的,都停在官道上,有一部分军卒随从看着,其他人,都拐入了通往河道那边的道路,同样也是水泥路,不存在泥泞不泥泞的。
看到他们这些显眼的一群人过来,修理河道那边的人群中,出来了一个穿着县衙吏员衣裳的人,匆匆过来迎接。
“各位大人走岔了,这里不是去县城的,沿着官道直走,还有十五里路左右就能看到县城了的。”
李善长都不用亲自出面,底下自然有人上前,吆喝着让路。
那吏员自然不可能拦着,便跟着这一行人又回去了。
就见修理河道这边,大概有两百来人的青壮在忙碌,补着河道上的一大块缺口。从痕迹上看,该是被暴增的河流冲垮河堤的。
他们过去,这些民壮就不得不停下拜见。
李善长见了,坐在马上露出同情之色问道:“本官听闻,此次风灾乃百年一遇,你等损失可否严重?”
那吏员听了,连忙上前,正待回话。
却见李善长用手一指一个看着很年轻的青壮说道:“你来答,有什么问题,本官乃大明韩国公,当会为你们做主!”
年轻人,比较冲动,藏不住事,容易说出真相。
要是由着那吏员来说,不可能听到想要听到的内容。
那年轻人一见,连忙回答道:“这次风灾比前几年都大,但是,我们没啥损失,都挺好的。”
挺好的?李善长一听,顿时就怒了,当即喝道:“都遭受了这么大的风灾,还说挺好的?你是以为本官好欺么?”
他身后的官员,都没说话。不过他们也不相信,觉得这个年轻人说谎了。
李善长这边,又点了一个看着老实一点都青壮道:“你来说!”
“回这位大人,驸马自从来了我们香山县之后,就制定了防风灾条例。驸马说,我们县靠海,年年都有风灾,因此一定要重视。所以这次的台风虽然是比以前都大,可我们确实没多少损失,还望大人明鉴!”
其他人听了,都大着胆子点头附和,不过不敢大声。
乐韶凤听了,不由得赞道:“原来是驸马做到了未雨绸缪,那就难怪了!”
可李善长听了,却是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