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当冬筠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再度回到房间内时,云潇已经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的直襟长袍。
垂坠感极佳的衣料披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少年”身姿颀长单薄。
勾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还挂了一只上好的墨玉坠子。
这打扮倒是半点没有敷衍,
只是换完这身衣服的人仿佛已经耗尽了她醒来后刚刚攒起的那么丁点儿力气,这会儿又懒洋洋地躺回了她温暖的大床,半点儿没有翩翩公子该有的仪态。
冬筠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到妆奁前,
眸光从面前那整整齐齐的几大排发冠和发簪上轻扫而过,最后落到一根和云潇身上衣服同色系的银丝带上,
她这才伸出手,将那根银丝带拿了起来:
“世子爷,该束发了。”
“啧~麻烦。”
折腾了一圈儿,其实早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只不过总觉着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的云潇不情不愿地起身坐到凳子上,随口问了一句:
“阿枫来过吗?”
“二公子卯时还未到时便来过了,
只是您那时还未醒,二公子也只能先行离开。”
冬筠灵巧的手指穿过云潇那一头如绸缎般柔滑的发丝,从耳侧两边往中间带起一缕乌发,然后用她之前挑选的那条银丝带仔细绑好。
又细细地打量了一阵,这才满意地推开半步:
“好了。
糕点奴婢也已经子吟带去马车上了,
您现在出门的话,让子吟把马车稍微赶快些,应该刚好能赶上早课。”
“赶不上也没事儿~”
云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
“西凌和北漓的那什么皇子王子的只要脑子没毛病,就不会无聊到连早课都要去掺一脚。”
早课那是什么?
无非就是用来温习之前学过的内容。
一群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摇头晃脑地背着那些之乎者也,稍微厉害点儿的夫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场!
西凌和北漓的人若真只是想试试大盛王公贵族子弟们的能耐,着实没必要折腾自己天还没亮就跑去国子监蹲着听人背书。
特意吩咐子吟把马车速度放慢,
云潇安安稳稳地坐在车厢里吃完了糕点,又倚在软垫上闭目养了会儿神。
她本以为自己到国子监的时候,听到的定然是朗朗读书声。
然而……
“你再说一遍!谁野蛮人?
不小心撞到你们我没道歉吗?
况且我也就是那么轻轻一撞而已,今儿哪怕换成是个三岁小孩儿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倒好!弄得好像我捅了他一刀似的!
你们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讹人!”
熟悉的嗓音自国子监内院传出,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云潇豁然睁开了双眼。
恰好这时候身下的马车也刚刚停稳,
不等子吟转身过来帮她放下马凳,云潇就自己撩开帘幕,利落地跃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内院中,一道比云枫更为嚣张的声音也紧跟着传了出来——
“笑话,我堂堂西凌六皇子,还要讹你一个野蛮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