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不由叹气:“本来也不至于此,不过,上月我爹让我们给捎去二十两银票,昨日又要五十两,我家实在没有了,还把给姐姐打的嫁妆金手镯也给拿了去。”
“刘大爷,我怎会不知长命锁重要,可再重要也比不过娘和小妹的命啊!”
店里进来两个客人,也没打扰她,凑到一边听着,眼里也是难掩同情和对殷秀才的不齿。
“昨晚我娘九死一生才生下了小妹,家中一文都拿不出来了。”
刘掌柜和客人都摇头叹息,谁家遇见这糟心事也是头疼。
“不管怎么说,先卖点钱,我好去给小妹买点牛乳喝。邱郎中说小妹太弱了,若是不精心,只怕是养不活。”
刘掌柜抽出钱匣子,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柜台上,道:“长命锁先放我这儿,你以后有银子了来取。这银子你快拿去给孩子买吃的。这个可耽误不得。”
殷桃一惊:“刘大爷,我这锁可要不了五两。”
刘掌柜摆摆手:“休要啰嗦,快快回去,你家里现在可正需要人。”
客人也劝解,大家都很富有同情心,毕竟,又不花自己银子。
殷桃握着银子,深深弯腰致谢,没有说什么就跑出去了。
那样子,看得几人都摇头连说可惜,接下来又开始讨论起殷家的八卦来。
冬梅回了冯家后院,见院子里的丫头三三两两都在闲聊,她沉下脸来一通斥责,吓得丫鬟们纷纷跑了。
屋里,燃着熏香,窗前一张黄花梨木桌上摆着个插瓶,插着两支半开的蔷薇。
冯家大小姐冯宛素正在写字,一身绣暗纹锦缎白裙,秀发松松挽了髻,只插了一排珍珠,耳朵上同样大小的珍珠耳坠。
对院里动静无动于衷,不过仔细瞧,收笔时墨痕似乎重了一分。
秋叶笔直站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外面和屋里的都一视同仁漠不关心。
冬梅在踏进屋里时放轻了脚步,见小姐在写字,也立在一旁。
她看向秋叶,秋叶眼风都欠奉,悻悻然翻了个白眼,然后凑上去看小姐写的字。
虽然她连字都不认得,还是夸张地夸道:“小姐这字写得真好,哎呀,我可是不会这些费脑子的事儿。”
冯宛素终是放下毛笔,把刚写的字团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直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漆黑的双眸看向院内的繁茂花木。
秋叶也跟着动了,端来一盆温水,让冯宛素洗了洗手,立刻把小臂上搭着帕子递过去,让她擦手。
冬梅也忙去把梳妆盒里擦手的脂膏取了过来,给冯宛素抹上。
她一边帮忙按揉,嘴里就忙不迭地说开了:“小姐,我刚才去镇上的首饰铺子,可是这里东西很差,就算是拿去赏小丫头都有些失了小姐的面子。”
抬眼见冯宛素瞧着她很认真地听着,她立刻高兴地道:“不过,刚好遇到镇子上殷秀才家的二女儿,她画了三幅花样,说是可以让工匠即刻给素银镯刻花,想来是赶得及明日回去祭祖时打赏了。”
短短两日,冯宛素再次听人提起殷家二姑娘,倒是有些兴趣:“你把花样子拿来我瞧瞧?”
接过冬梅递过来的花样,仔细看了看,心下暗道:“这姑娘的画工显然没有下功夫练,可是这心思极巧,花色很新颖,若是再细细琢磨琢磨,做成一套金饰头面,应该很受追捧!”
冯宛素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就连身边人也是猜不透她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