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使者情急之下,又提出以分水岭为界。这是一个颇有技术含量的挑衅。双方意气用事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一个灯下黑的新问题:“分水岭到底在哪儿?”水域的划界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通过水域中的突出物,通常是突出水面的山体的顶部,将其连线,这便是通常意义上的分水岭划界。可想而知这在实际中是很难操作的,即便是在图册上标出都很难。
谈判陷入了僵局,双方在水域上产生分歧,而双方却都不知道水域上的界限该怎样测绘。幸运的是宋朝的改革派内部还真有个这方面的人才——沈括。沈括就成了这轮代表宋朝谈判的首席谈判官,而辽道宗派出负责此轮谈判的使臣萧禧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沈括便仔细查阅档案,绘制了一张地图。根据地图所示,基于历史划界和现在朝廷作出的让步,已经符合辽国所坚持的“以分水岭为界”的要求了。萧禧看到沈括的地图,也自知理亏,不说话了。按照萧禧收下的划界文书,宋辽双方有争议的边界只有黄嵬山一处了。
神宗皇帝决定派沈括出使辽国,和辽道宗最后确定边界问题。沈括在雄州滞留了二十多天,直到萧禧回到辽邦,辽道宗才允许沈括一行人过境。沈括知道,此次赴辽是去破了辽道宗的阴谋,按照历史经验是凶多吉少。沈括抱着一死的决心,义无反顾的代表大宋去谈判。临行前,他对送行的人说:个人生死不足道,若是辽兵入侵,必生灵涂炭。”想想还是不放心,沈括在出境前写了一篇退敌的遗奏:
臣如果不能南还,辽邦必然倾国来犯。制敌之策,只有……我可决开河堤,引水灌之。辽兵纵有百万人马,也将尽为鱼鳖了。……待敌北还时,移去布袋,放水断敌归路。再令……则辽兵必将全军覆灭。
沈括在辽国一路上悉心观察辽国的地理山川、风土人情,他正在准备描绘一张可以指导大宋收复失地的地图。沈括和辽方先后共进行了六次谈判。虽然辽方不断诘难和诡辩,沈括都处之泰然,对答如流,以书面文件为依据,把辽方驳得哑口无言。最后,辽国不得不放弃了对土地的无理要求。
沈括回到汴京,就去负责军器监去了,为大宋研发武器是他更擅长的工作。王安石的去留对改革派内部的影响也是很重大的。沈括这些人对王安石都是忠心耿耿,但对于吕惠卿就基本不买账。这些改革派都是才学、能力、胆识远超常人的,基本不买别人的账。如果吕惠卿将他们融合不起来,改革派就自己先乱了。
此时三十一岁的王雱也完成了《毛诗新义》,神宗想授王雱龙图阁直学士衔。这实在是太快了,馆阁的学士是大宋高级文官的头衔。神宗皇帝犹豫片刻,还是询问了一下吕惠卿的意见。
吕惠卿也是据实回答:“对王雱的这个提拔不符合程序,对改革工作不利。以王安石的博大心胸也是能理解的。”实际吕惠卿的回答在工作程序上是没有问题的,他也没有否定王雱的才学。
王安石听了哈哈一笑,算是同意了。但青年才俊王雱可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自己的努力和才干配得上这个头衔,破格提拔有什么问题?主要是因为吕惠卿是个小人,提拔自己没有才能的弟弟,打压我的叔叔,今天又影响了我成为大宋最年轻的龙图阁直学士,吕惠卿实在太可恶!